姜玖琢眼角被擦得更红:“你到底怎么回事!”分明在怪他,声音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陆析钰袖子被打湿一片,擦不净,也不再擦了。
“我没事……是旧伤。”他直接将她拥入怀中,歇了一会儿后,“在峪谷关,除了身上那道伤……我还被追来的人喂了毒。”
姜玖琢脖颈僵直,回想起在小佛城的那个夜晚。
才娘。
是才娘。
感受到怀里人僵住的脖颈,陆析钰骨瘦嶙峋的手指在她后颈轻抚。
他脸色仍是苍白,只找回了点说话的力气:“其实没什么,只是这伤难根治,不好随意动用内力,次数多了……就会这样。”他语气轻松,仿佛没在说自己的事。
姜玖琢却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六清会在意他前几日是不是又出手了。为何自小佛城之后他的脸色一直不是太好,这几日更甚——
“这是个局,从前日有人盯上我们时你就想好要用自己拖下皇后。”
回想起前几日和小七叮嘱了半天,陆析钰睁开眼睨着怀里人的脸色,与她开起玩笑:“阿琢,小七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可姜玖琢板着的脸未有丝毫松动,下一刻,挣开他:“谁准你一个人这么做了!”
陆析钰愣了一瞬,还没应答,响起她哽咽意味更浓的声音:“谁准你拿自己的性命去铺这个局了!”
陆析钰张了张口,一点点向她解释:“没有用性命,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我为燕吾翻案了,而且我还让大家都知道了,你的哑病治好了——”
没能说下去,滚烫的泪水再次啪嗒啪嗒落在了他的膝头。
陆析钰眉心一跳,轻轻叹出一口气,改口:“不是才哄好吗?怎么又哭了?”
明明是无奈的,指腹却一下一下蹭她眼角,带着无限宠溺。却也因他缓慢轻弱的吐字,更显得人有气无力。
“你这哪里是好好的了,”说着说着,姜玖琢的尾音因哭腔变了调,“你那么聪明,什么都查到了,什么都准备好了,怎么就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呢!”
“我知道,”陆析钰再度把她按入怀中,情意缱绻,“所以啊,我该怎么告诉你呢。”
他可以等,等到过了风口浪尖,等一个绝佳的时机,再去为燕吾翻案。
可燕吾不在了,她还活着。
他没法拿她的性命去冒险,也不可能告诉她,他不仅要为燕吾翻案,还要把背后的人连根拔起。
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她一定不会像旁人一样拦住他。
而是,无畏地站在他身边,比任何人都坚定。
“用嘴告诉我,”姜玖琢不解风情地呛他,“你又不是哑巴。”
“……”
“陆析钰,”她被他按住,声音闷闷的,莫名软了下来,“不要这样,不要做两败俱伤的事,不要一个人承担,如果非要做——那就带上我。”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其实没有比当下更好的结果了。
他处理得天衣无缝。
只不过是她没法想象,万一的万一,陆析钰再也回不来的场景。
“是我不对,”他却低眉,只管顺着她揽责,“是我错了,害你担心。”
后知后觉地感到丢人,她努力止住抽噎:“你、你不要总和我认错,我已经不吃你这一套了。”
陆析钰觉得好笑:“那要怎么才能哄好你?”
姜玖琢不讲道理:“除非你现在立马就好起来。”
“……”陆析钰无奈更甚,手覆在她后脑上,“阿琢,你这是在存心为难我。”
方一说完,他突然敛眉侧头,用袖子掩面咳了起来。感受着他胸腔的振动,姜玖琢这才发现他的额头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
姜玖琢瞬间就改了口:“我原谅你了,你别说话了。”她吸吸鼻子,真就憋住不哭了。
“阿琢,换一个吧,”陆析钰像没听到,“就换成我明日……咳咳……陪你补过一个生辰好不好?”
这个说法,仿佛是姜玖琢要过生辰一般。但她没心思,只想让他赶紧别再说话,对他胡乱点头。
他不收敛:“下一年……咳……也一起过。”
得寸进尺:“再下一年也一起过。”
姜玖琢:“我知道了,我说了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