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感冒,芬妮娜一回来爱莎就请她先去沐浴更衣。平时的芬妮娜在劳累一天后回家沐浴完就会感觉到重获了新生,人也会变得慵懒放纵。可今天她非但没有慵懒放纵,甚至还显得心有余悸。
芬妮娜端着热牛奶在发呆,听到爱莎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抬眸望了爱莎一眼。确认到爱莎近在眼前,芬妮娜说:“我发现了秘密。”
“您之前也说过这话。”
芬妮娜的表情严肃了一些:“这个秘密更可怕。”
“……大小姐,这个秘密不能告诉爱莎吗?”
“你不知道会更好。”
“大小姐不觉得两个人共享秘密会比一个人承担来得更轻松?”
爱莎的话出于对芬妮娜的关心。芬妮娜却不能将看到的一切告诉爱莎。因为她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那些魔物们真正的作用。只是觉得王宫里居然豢养魔物这件事不应该让更多人知道,即使她相信爱莎不会多嘴四处跟别人宣扬。
“其实……那里有很多杰拉德老师的黑历史。”
“黑历史?”
“就是杰拉德老师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秘密。要是他知道我看过,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爱莎还以为芬妮娜知道了什么让她害怕的秘密,原来是这个。因为芬妮娜的关系爱莎也见过杰拉德几次,她觉得杰拉德老师是个没什么脾气的老好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
“大小姐,我们并没有被人发现,他应该不会察觉到。”但为了安抚芬妮娜,爱莎顺着芬妮娜的话说下去。
芬妮娜拉耸着脸:“真是这样就好了。”
等爱莎离开之后,芬妮娜才坐到桌子旁拿出本子来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碎片。
如果她看到的那些魔物是人类为了挑起与魔物们战争的借口,那之前频繁袭击人类的魔物或许也是人类制造出来的。但理由是什么?
天之圣者的女主并未觉醒,人类与魔物已经和平相处了那么久,不可能突然间就要发动战争。除非人类已经有把握在没有天之圣者的情况下也能打赢魔物。
光靠暗月花粉不足以击退魔物……是杰拉德已经研究出对付魔物的魔法?这也不大可能,如果真有那样的魔法,人类世界根本没有必要自导自演那么麻烦的戏码。
频繁失控的魔物,菲普利斯和雷克托洛的联手,和平协议的到期,格斐瑞的变化,塔诺德维城的魔物们……芬妮娜似乎抓住了看清真相的关键点,却又还是差那么一步。
对了,哈罗洛兹跟她提起凯勒斯的过去时,有跟她说过那些失控的魔物都会在袭击人类之前被处理掉,而处理掉那些魔物的人除了圣骑士之外,就是凯勒斯。
凯勒斯不时离开城堡就是为了去处理那些魔物。并在有失控魔物出现的地方设下结界,让魔物无阖袭击人类,也让人类没那么容易发现失控的魔物。设置的结界一般人或许察觉不到,可如果是杰拉德去现场亲自感受到的话,一切或许就说得通了。
说来人类变异的失控魔物数量本身就不多,王宫里却有那么多,或许有些是野生的魔物也不一定。而且人类对战争的渴望也会形成一种怨念,这种怨念会令魔物们变得更加狂暴化。
狂暴化的魔物会感染其它魔物。等所有魔物都失控,只剩下凯勒斯一个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假如顺利把身为暗之国的国王解决掉,那对付没有首领的魔物会更加容易。
如若人类对魔物的惧怕已经到了不愿意再和平相处的地步,就算不是现在,等协议结束之后战争也会爆发。
这样还是回到了原点,为什么要那么着急?
芬妮娜再怎么细想也只能困在个人的认知范畴,或许多一个人一起讨论就不会钻牛角尖。人类的国家随着发展人口越来越多,需要用到的领域就会变多。如果在时机正好的当下把塔诺德维城吞并,不止菲普利斯受益,雷克托洛也会受益。
但她个人的见识不足以让她能考虑到各国发展的层面上。
不,也许原因并没有那么复杂。他们并不想继续签订那个协议,但又没有理由反悔,于是才想出自导自演,把错都归咎到魔物头上的戏码。有了理由,他们就可以拒绝签订协议。若是凯勒斯非要签下的话,结果要么演变成战争,要么魔物们的处境会变得更加严苛。
两国进行的协商计划本来还算顺利,可却出了她这个意外。如果她的能力可以帮助雷克托洛脱离依靠菲普利斯的帮助,那他们又是否还愿意和菲普利斯共同针对暗之国的魔物?
现在她又被强制留在菲普利斯,雷克托洛对菲普利斯的做法说不定已经产生了怀疑。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伊丽丝觉醒了又会变成怎样的局面?
不管如何,眼前的和平应该要维持下去。她要想办法阻止。她又该怎么阻止?她连商量这些事情的人都没有。
芬妮娜又突然想起了凯勒斯。罢了,他身为暗之国的国王,也不可能完全站在她这一边。人类会危害到魔物的话,他肯定会为了魔物而与人类为敌。毕竟魔物才是他的家人。
在芬妮娜思考这些没有答案的深刻问题时,王宫就出事了。
事情就出在她离开关押魔物的房间后没有意识到的缺漏上。本来一切顺利得过了好几天,芬妮娜还不时被杰拉德叫去帮忙研究改变性质的魔法。谁知道之前被芬妮娜刺激到的魔物更加狂暴,关押魔物的笼子又正好有些松动,它很容易就把笼子破坏掉并打破石门闯了出来。
不止这样,魔物还把其它关押魔物的笼子也破坏掉,一大群魔物开始在王宫里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王宫里有魔物。现在那么多的魔物突然出现,不知道的人早吓坏了。安安静静的王宫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宫里有魔物出现的消息很快传到身为首席法师的杰拉德和罪魁祸首的芬妮娜耳里。杰拉德的神色一下就暗沉下去,他只来得及跟芬妮娜说了句失陪的话就立马前去控制场面。
留在王宫里的圣骑士也马上四处搜索击杀那些魔物。芬妮娜这些女眷则被保护在原地,等待圣骑士和魔导部的人员把魔物的事情解决。
芬妮娜听到有魔物袭击王宫的消息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石门里的那些魔物。她想跟着杰拉德一起去看看,却被魔导部的人拦下了:“芬妮娜小姐,危险,不要到处乱走。”
此时她们正身处在一处庭院里。庭院种满了各种药草,空气里能闻到药草的清新气息。只有芬妮娜一个人的话,她还能趁乱躲开他们跟上去,可她身边还有几名女仆以及过来找杰拉德请教问题的伊丽丝。伊丽丝跟杰拉德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跑来说魔物出现在王宫里,请杰拉德赶快过去想办法。
杰拉德一走,只剩下她们一群女人和几个魔导部的人员。魔导部的人员虽然也会用魔法,但真遇上魔物的话,却不能像圣骑士那样去对付魔物。
女仆们生怕魔物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都害怕极了,几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伊丽丝则蹲在她们身边抱住她们安慰她们。芬妮娜的注意力却不在伊丽丝和她们身上,因为她发现有两只外表象狗熊,身形巨大魁梧的魔物从庭院的半空跃下,一前一后的落在她们面前。
魔导部的人员到底是杰拉德的手下,见状也没有太过慌张,迅速挡在她们面前围成一圈,各自同时使用魔法攻向魔物。
那些魔法打在魔物身上像挠痒一样,魔物们根本没受到一点伤害,最多只是行动上受到一些阻滞。魔导部的人员仍旧没有放弃,持续发动魔法攻向魔物。魔物似乎被惹怒了,嘶吼着长臂一扫,眨眼就把几名魔导部人员扫落在地。
其它人见状已经变得慌张起来。但同伴就在眼前受伤,比起慌张,他们更多的是愤怒。可再怎么愤怒也改变不了他们打不过魔物这个结果。魔导部的人很快被打倒,魔物却只是受了一点伤。眼见已经没有保护她们的人,女仆们痛哭起来呼喊着救命。伊丽丝已经径自挡在女仆面前,伸出双手对着其中一只快要走到她们面前的魔物,默默念着咒语。
魔力量凝聚成的魔法在她手心里逐渐扩大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双手往前一推,那团蕴含着魔法的光芒便朝魔物身上发射过去。
“嘭”一声,魔物倒了下来。伊丽丝也跟着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似乎是第一次使用如此庞大的魔法,脸上冷汗渗渗,脸也因为用力而涨红,正大口大口粗重喘息。
可那个被她击倒的魔物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女仆们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不停闭眼祈求精灵主的救赎。芬妮娜也吓到了,但自己与伊丽丝她们有一段距离,她根本赶不及过去。
她下意识紧握住胸口的银月项链。
伊丽丝眼睁睁看着被击倒的魔物又站了起来,心里也跟着升起绝望之意——有谁可以来救救她们?
第58章 觉醒
然而并没有人来救她们。除了被她击倒的那只魔物,另一只魔物也从侧面朝她们扑去。眼见前后夹击,她们很快就会被狂暴的魔物撕成碎片,芬妮娜禁不住脱口而出:“小心!”
就在她开口呼叫的同时,伊丽丝转身把女仆们保护在自己的身下,像是想要牺牲自己般大声喊道:“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到她们!”
大概生命到了危急时刻,又或许是她想要保护弱者的强烈愿望让伊丽丝这句叫喊似乎蕴含了身上的所有魔力量。这些魔力量凝聚成魔法光团笼罩在伊丽丝的周身,两只魔物一触碰到光团就像产生了巨大的化学反应,随着伊丽丝身上爆发出一阵闪亮耀眼的光芒,两只魔物就在那道光芒之中慢慢消散,化为沙石尘土。
芬妮娜见状却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种复杂又忧愁的心绪——伊丽丝觉醒了!
从伊丽丝身上爆发出来的光芒不仅笼罩在这个庭院里,而且还在不断扩大,直到覆盖住整座王宫。出现在王宫各处的魔物,无论是在跟圣骑士打斗,还是与魔导部和杰拉德对峙的魔物在被光芒照耀之下全都化为灰尘,消散在冷冽的冬风里。
魔物忽然之间的变故让圣骑士们都愣住了,只有杰拉德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立马赶往有伊丽丝和芬妮娜所在的庭院。
魔物被消灭掉,事情还没有结束。被魔物袭击的王宫好多地方都被破坏掉,宫中的人正忙碌着整理修补。而圣骑士也担心没有消灭干净的魔物存在,不敢掉以轻心的加强了在王宫的巡逻守卫。
国王听到王宫有魔物出没的消息感到震怒,立即把杰拉德叫去质问。魔导部的人也元气大损,现下正在各处收拾整理,把伤者送去治疗。
刚经历过一场激斗的伊丽丝无力地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些被她所救的女仆则是对伊丽丝充满了感激之情,原想对伊丽丝表达自己的谢意,却被叫去帮忙,不得不先行离开。
作为骑士团团长的弗里曼和作为第一王子的莱斯利也参与了战斗。他们想赶紧把眼前的魔物杀死,赶去伊丽丝身边保护她。可是魔物的数量太多了,他们根本无暇去考虑伊丽丝的安危。
战斗一结束,他们先分派手下去处理后续工作才去找伊丽丝。可能是在半路遇上了,找到伊丽丝时两个人都在。伊丽丝终于回过神,看到莱斯利和弗里曼都在,忍不住哭了起来。莱斯利和弗里曼都慌了手脚,一人一句去安抚她。
芬妮娜在一旁看着莱斯利和弗里曼对伊丽丝嘘寒问暖的模样,觉得自己的存在非常多余。比起他们和伊丽丝关系的进展,芬妮娜更在意伊丽丝觉醒之后的未来。
随着伊丽丝的觉醒,人类和魔物之间的战争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了吧?为什么那些魔物会突然跑出来?难道是因为她的关系吗?
芬妮娜咬牙皱眉,陷入深思。看在别人眼里却觉得她在愤恨地瞪着被莱斯利和弗里曼关心的伊丽丝。杰拉德赶来时,注意到芬妮娜死盯着伊丽丝和莱斯利他们,也这么认为。
但他此时关心的并不是芬妮娜和伊丽丝还有莱斯利三个人的爱恨情仇。见到他出现,莱斯利和弗里曼这样身份的人也要礼貌的向他打招呼。杰拉德点点头表示回应,温柔得看向伊丽丝,问她:“刚才那道光芒,是你身上发出来的?”
伊丽丝尚不自知,闻言有些困惑:“我不知道。”
“那你感觉怎么样?”
“手心有些热。杰拉德老师,那道光是什么?”
杰拉德看了她一眼,眼底柔软平和:“我也正好跟你们解释这件事。走吧,去见陛下。”
“见陛下?”莱斯利察觉到异样,忙问:“父皇难道怀疑是伊丽丝引来的魔物吗?”
杰拉德摇摇头:“莱斯利殿下你也一起来。”他又望了一眼弗里曼:“弗里曼大人也一起吧。”
莱斯利和弗里曼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杰拉德把他们叫去想说些什么。可杰拉德的话语权比他们两人还要重些,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便答应一起去见国王。
几人经过芬妮娜身边时,杰拉德顿了顿,问芬妮娜:“芬妮娜小姐你想一起去见陛下吗?”
杰拉德见人就问去不去见国王,言下之意就是指他并非听从国王的命令前来找人,而是他认为这些人应该出现在国王面前,听他接下去的话。
就算不跟去,芬妮娜也知道他想说的无非就是关于伊丽丝身上的变化。可芬妮娜并没有拒绝杰拉德的邀请,因为她没有拒绝的必要。
莱斯利和弗里曼也对杰拉德叫上芬妮娜感到不解。但杰拉德既然开到这个口,肯定有他的道理。
几人很快见到国王。前前部分果然是围绕伊丽丝身上的变化说明她可能是天之圣者这件事。听到他这么说时,国王以及莱斯利他们都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国王认为芬妮娜才是天之圣者,莱斯利和弗里曼也没想到尽力爱护的善良女生居然是传说中的天之圣者。
即使伊丽丝是天之圣者的话出于首席法师的杰拉德嘴里,但也不足以让在场所有人信服。杰拉德让人送来四杯装满水的透明杯子,对伊丽丝说,让她想像之前他教过的方法,用不同属性的魔法将四杯水变成不同的模样。
一般人在测量魔力量时就隐约知道自己的魔法属性,而伊丽丝到了这个年纪却仍不清楚自己是什么魔法属性。一般人会觉得伊丽丝的魔法能力很差,但杰拉德却因此对伊丽丝产生了兴趣。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认为伊丽丝比芬妮娜更像天之圣者。
觉醒后的伊丽丝也不是一下就能很顺利的在四种属性魔法间来回转换,但只是简单的改变四杯水的样子伊丽丝还是做得到的。
第一杯水变热,第二杯水结冰,第三杯水有沉淀物,第四杯水有小型的旋风在旋转。虽然很短暂,四杯水一下就恢复原状,但也足以说明伊丽丝确实可以使用四种属性魔法。
天之圣者居然是菲普利斯的出身,国王简直高兴坏了,对待伊丽丝都多了几分尊敬。而且有伊丽丝在的话,跟魔物的战争简直就是如虎添翼,有恃无恐。而莱斯利和弗里曼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伊丽丝时眼神变得很复杂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