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你们想要与菲普利斯和塔诺德维城么相互制约的打算，不过用芬妮娜当‘人质’并非明智之举。”
凯勒斯一语道破他们的小心思，杜鲁和奥法的脸色不禁变幻。但为了打消凯勒斯的“怀疑”，奥法说道：“我们怎么会把芬妮娜姐姐当人质？她是我们的贵宾才是。”
凯勒斯没去反驳他，而是自顾自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
不，等等，芬妮娜震惊不已。他们来找的人应该是她才对，怎么现在说话的一直都是凯勒斯？他跟在她身边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凯勒斯到底打算做什么？
杜鲁和奥法只听闻过凯勒斯，却没有接触过这位暗之国的国王。面对未知的人，他们都不敢轻易出口。听到凯勒斯这句话后，奥法反问道：“什么更好的建议？”
“和塔诺德维城成为贸易伙伴。”
这下不仅杜鲁和奥法感到震惊，连芬妮娜都震惊得不禁张大了嘴巴。半晌发觉失态连忙合上。凯勒斯眼角余光瞥见芬妮娜的模样，莞尔一笑：“不用那么惊讶，这是迟早的事情。芬妮娜，你说呢？”
第70章 未明确的提议
凯勒斯真会甩担子，让她说什么？芬妮娜完全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惊人的话。和暗之国成为贸易伙伴，依她所见，整个纳卡大陆绝对没有一个国家敢这么做。
杜鲁不愧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国王的王族，很快收起震惊的神色，问道：“理由是什么？”
凯勒斯望向芬妮娜，似乎是把解释的权利交给了她。芬妮娜觉得自己真是……坐着也中枪。只是……震惊归震惊，凯勒斯的这个提议倒也不是不可行。
现在塔诺德维城在她的干涉下，已经渐渐有了“人味”，再过不久，模仿人类的店铺也会开起来，到时候作为贸易的地点也并无不可。
问题在于要怎么让人平安穿越幽海森林。里面的魔物是否会无差别的袭击进入的人类。凯勒斯会这样开口兴许有他的考量：“ 我可以证明，现在的塔诺德维城已经不是你们听闻中的塔诺德维城。那里的魔物也并非是人们想像中的那么残暴。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尝试融入人类社会，我认为确实可以和他们成为贸易伙伴。”
“你是塔诺德维城国王的未婚妻，当然是站在暗之国的立场说话。”奥法率直道：“你可以在查理陛下面前说这些话吗？”
“当然。我不知道两位殿下怎么想，我希望人类和魔物能继续和平相处下去。现在天之圣者的出现有可能会破坏和平协议的签定，那么不是更加需要另外的手段来维持这段关系？每个国家都应该避免战争，不是么？”
“可是我们并不了解塔诺德维城，与塔诺德维城交易对雷克托洛而言真的好吗？”
“就算可以成为贸易伙伴，但塔诺德维城始终是魔物的据点，对人类而言过于危险。”
凯勒斯忽然说：“两位有兴趣的话，不如到塔诺德维城住段时日如何？”
“什么？”
“凯勒斯大人，还是太突然了。幽海森林……”
“没关系，只是多两个人的加护而已。与其在这与他们探讨，不如让他们亲眼去看。”
这次的会面真让人不断处在震惊里面，杜鲁和奥法难以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之中的利害关系，只能说要好好考虑下就离开了。
作为主人的芬妮娜自然要亲自送王族离开。在奥法上马车前，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芬妮娜。芬妮娜看得出他好像有话要说：“奥法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哼。我只是在想，你是人类，他却是魔物，你们的关系能维持多久？”
芬妮娜听闻不禁一愣。随即她笑了笑，也跟着说：“奥法殿下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那么您呢？”
伊丽丝现在是天之圣者，有可能还会是莱斯利的婚约者，奥法打算怎么做？
“有芬妮娜姐姐这样的前车之鉴，我可不能当让伊丽丝伤心难过的人。”奥法没有被芬妮娜的问话激怒，而且用更加刻薄的话语反驳道。说完就跟着进马车和杜鲁一起走了。
芬妮娜觉得现在不是在意他这些刻薄话的时候。送走两人，不等爱莎来收拾会客室，芬妮娜已经继续刚才的话题：“凯勒斯大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您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虽然没有商量，但你还是明白了我的意图，不是么？”凯勒斯慢悠悠品茶，好像刚才那些震惊发言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一样。
“要是我不能明白呢？”
“我相信你。”
这样子怎么沟通嘛！芬妮娜有些赌气，鼓起腮帮子干坐着不说话。看得出芬妮娜在气恼，凯勒斯决定不卖关子了：“以你的聪明，你肯定也能想到我会这么提议的理由。另外，你没想过塔诺德维城的店铺开起来之后的事吗？”
“不是为了解决魔物的食物问题吗？”
“你没想过更长远的事？”
不是，他这个前提就已经错了。她为什么要去想更长远的事情。她的任务只是解决魔物的食物问题吧？再长远的事情不应该是凯勒斯该去思考的吗？——对了，他确实已经在思考，还把她拖下水。
“这还是你告诉我的道理。要想魔物和人类和平相处，就要与人类产生联系。让人类了解魔物，让魔物了解人类，才能做到真正的和平。”
“凯勒斯大人，人类比魔物狡猾自私，你要去相信人类吗？”
凯勒斯含笑看着芬妮娜，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是相信你。”
“天之圣者的出现对魔物们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想安稳的度日，和雷克托洛合作是必然的结果。”
“雷克托洛和菲普利斯也是共犯，你真要和雷克托洛合作？”
“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
芬妮娜被凯勒斯说服了，但还是提出自己的一些见解：“……可现在的塔诺德维城并没有让雷克托洛同意合作的筹码。还有，如果真的合作了，人类要怎么才能安全进入幽海森林，到达塔诺德维城？”
“对于人类而言魔物始终是魔物，魔物伤害了人类，会有圣骑士帮忙。若是人类伤害到无辜的魔物，塔诺德维城将是他们的保护伞。而且我打算将格斐瑞当成魔物与人类贸易往来的接洽地点。”
“格斐瑞？你想将格斐瑞当成一个中立地带吗？”
“暂时来说是中立地带。”
“可格斐瑞也以人类居多，魔物出现在格斐瑞不会引发问题吗？”
“这个问题只能请你帮忙了。”
“我？”
“你是格斐瑞的希望，你的话他们应该都相信。之后让冰蝠他们和哈罗洛兹跟在你身边，让格斐瑞的人们习惯魔物的存在。”
“……凯勒斯大人，你确定这么做我会平安无事？”这很明显就是将她当成众矢之的，让她当实验品。
“你不相信自己吗？”
不，她是不相信人心。在绝对的恐惧面前，亲人都可能背叛，何况只是普通的邻里关系。
“放心，如果你遇到危险，呼唤我的名字便可。”
芬妮娜心里不禁腹诽，那我谢谢你喔。看来是拒绝不了了，芬妮娜也不想开口说自己真的甘愿，于是沉默。直到凯勒斯补充道：“为了防止哈罗洛兹啰嗦，就请爱莎来照顾我的起居。”
芬妮娜忍不住嗔道：“凯勒斯大人，您实在太过分了！”
说凯勒斯过分只是过把嘴瘾，最后的结果还是得交换。因为她也不想哈罗洛兹跟在自己身边时，每天都用一脸怨恨对着她。再说让那样的爱莎照顾凯勒斯能想见是什么样的景象，算是她小小的报复了。
不过这些还是后续计划，一切得等杜鲁和奥法的回复。
爱莎还是记住了芬妮娜的话，烧了满满的热水让芬妮娜久违得泡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泡完澡换上睡袍的芬妮娜喝着爱莎为她准备的热牛奶，把白天跟凯勒斯讨论的结果分享给爱莎听。
爱莎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模样：“既然是大小姐的吩咐，爱莎会执行到底。这样才算得上是合格的贴身女仆。”
“抱歉，爱莎。”
“不必道歉，大小姐。爱莎想，凯勒斯大人一定没有大小姐这么难照顾。”
“爱莎，你似乎在嘲讽我。”
“只是爱莎担心，哈罗洛兹真能照顾好大小姐您吗？”
“放心吧，他也是个合格的管家。”就算比不了爱莎，至少还有毛茸茸的模样可以治愈她。
“大小姐说得这么笃定，是相信奥法殿下他们会同意凯勒斯大人的提议吗？”
“如果我是杜鲁王子的话我就会同意。”芬妮娜泡了热水澡，心情畅快不少，坐在被窝里暖意融融，芬妮娜十分乐意为爱莎的疑惑解答：“我给你分析分析。首先，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牵制菲普利斯，从而维持两国的平衡，所以他们需要我这个筹码。要是我能帮助雷克托洛改变他们的生存环境，菲普利斯也会担心本国的利益，所以会牢牢捉住天之圣者这个筹码。这个时候，我是凯勒斯大人未婚妻的消息传出来的话，两国肯定会更加慎重考量其中的利害关系。”
“菲普利斯和雷克托洛合作目的是阻止和平协议的签定，我死了的话就是最好的引战借口。但这是菲普利斯没有天之圣者，雷克托洛也没有我这个人质的前提。在双方都有筹码时，就要看哪一方能更占上风。雷克托洛也会考虑到这一点。魔物能和人类缔结婚约，成为贸易伙伴也未必不可行。有了塔诺德维城作为合作国，雷克托洛怎么看都不吃亏。”
“大小姐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两位殿下为什么还要考虑？”
“因为任何人对未知存在和不确定因素都无法做到真正的信任。所以凯勒斯才会提议他们到塔诺德维城住一段时间。”
“他们愿意吗？”
“不去冒险就什么都得不到。”
爱莎沉吟片刻才说道：“在爱莎看来，这是凯勒斯大人不想让您去雷克托洛的借口。您去雷克托洛的话，就不能时常见面了。”
凯勒斯才不是那种浪漫……芬妮娜想到他特意带着她去看星澜花时的事情，连忙改口——凯勒斯才没有那么儿女情长。
只是……假如她不去雷克托洛，该怎么跟亨利和查理国王交待？
第71章 冒险的做法
杜鲁和奥法的效率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是几天的时间已经做出了决定。杜鲁王子先回雷克托洛说明情况，留下奥法一个人前往塔诺德维城体验凯勒斯所说的“魔物的生活”。
当凯勒斯领着奥法穿过幽海森林进入塔诺德维城的境地时，奥法也不禁在心里暗暗惊异，这里的魔物数量之多在外面根本无法预想。而且这里的魔物即使没有任何智慧，也不会突然发动攻击——当然，这一切得归功于他是跟在凯勒斯的身边。
芬妮娜不懂的是为什么她也要跟着一起过来。心里不满归不满，但为了让奥法相信暗之国的发展也只能默默跟着。
凯勒斯带一个陌生人类到塔诺德维城的城堡后，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表示很大的震惊以及不解。好些魔物都跑去找凯勒斯抗议，但却被爱莎挡在门口。
凯勒斯还是有先见之明。如果不是调换了爱莎和哈罗洛兹，估计第一个来质问他的就是哈罗洛兹了。如今的哈罗洛兹被留在白兔别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愿其它人不要与他见面，不然又会有新的麻烦。
不过迟早也得跟魔物们解释，这个任务凯勒斯毫不迟疑交给了芬妮娜。芬妮娜当时就想跺脚，奈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没办法拒绝。
她以人类的身份去向魔物们解释奥法的来访，是最适合的人选。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作为未来的“王妃大人”，她所说的话和凯勒斯的话有着不相上下的分量。
魔物们嫌恶人类是事实，但有了芬妮娜的存在，那种针锋相对的形势已经减缓不少。加上他们学习了人类的知识之后，对人类的敌意也明显收敛起来。
简而言之，如果奥法是凯勒斯的客人，他们会尊重国王的客人。
所有阻力已经排除，凯勒斯要忙别的事情，便让芬妮娜带着奥法前去那些魔物们的领地参观以及体验开始进行试业的店铺。
奥法见到那些大大小小林立而起的店铺时，还是暴露出了他那个年纪会有的好奇和单纯：“这些店铺跟人类世界的一样？”
“只是贩卖的种类不一样。奥法殿下对看到的一切感到新奇吗？”
两人一并走在热闹的店铺街道之中，魔物们也各忙各的买卖，并没有对这两个人类的存在感到排斥。
奥法被她察觉出自己的新奇心并没有掩饰，收好手上刚买到的不知道是什么肉的一包食物说：“本王子确实没想到暗之国跟人类的世界一样，这么井井有条。”
“刚开始时一切都很困难。他们不像人类那么好说话。你看到的这种景象也是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去完成。”
“是你改变了这里？”
芬妮娜摇摇头：“改变这里的是凯勒斯大人，我只是契机而已。”
奥法话里有几分讽刺：“芬妮娜姐姐，你真是谦虚。我相信没有你的存在，暗之国不会是这样的景象。我从小听大人们的教诲，魔物会肆意破坏，袭击人类，是非常危险的存在。那样的魔物怎么可能会像人类那样懂得交易，懂得经营。”
“可是有很多魔物也曾经是人类。”
“曾经是不代表一直都是人。芬妮娜姐姐既然能改变暗之国，为什么不能改变雷克托洛的现状？”
“雷克托洛的问题和这里的问题不能相提并论。我无法改变雷克托洛的环境，身为菲普利斯的外交官，我不会对你说谎。”
“那你为什么又要到雷克托洛去？”
“我是公爵千金，不会让自己成为两国博弈之间的破绽。”
两人已经快要走到街道的尽头。街道尽头是靠近幽海森林边缘的平原。周围弥漫着浓重的黑色雾气，好像一伸手进去就会消失不见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森林里的林木轮廓。
有结界阻隔在边缘和街道之间，让他们不至于粗心闯入。
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奥法听完芬妮娜的话，没有立即回应。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半晌才说：“你与魔王真是婚约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