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问题让芬妮娜征住了。这个时候确认此事有什么意义吗？或许他又有什么别的小算盘在打？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他是不是就会以此来威胁她或是伤害她？
她可没忘记奥法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
“我不明白奥法殿下这个问题的意义。”
“你说你有身为公爵千金的骄傲，却成了魔王的婚约者，不矛盾吗？”
矛盾？芬妮娜明白奥法指的是什么。人类的贵族应该是成为对抗暗之国的先驱，可她却和魔物成为了婚约者，在其它贵族眼里，她就是个背叛者。
背叛者吗？她不会按照命运剧情的安排去走。即使最后成为背叛者，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是什么样的方式和角色根本不重要。
况且想结束战争，总要有一方做出行动。她既然已经有“罪责”在身，现在只不过是再背负多一项“罪责”而已：“如果伊丽丝喜欢的人是你，你也会不择手段把她变成你的吧，奥法殿下？在喜欢的人和王位继承者之间，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奥法没想到芬妮娜反过来问他，不禁皱眉。那双闪烁着天真光亮的大眼睛此时充满了恶意：“你怎么会知道？”
“奥法殿下你到底还是位少年，无法真正做到掩饰自己的喜好。”
带奥法参观完，芬妮娜便回到格斐瑞。与奥法的一番对话让芬妮娜显得很累，回到白兔别馆看到哈罗洛兹，芬妮娜觉得更加的疲倦。
哈罗洛兹对凯勒斯安排他照顾芬妮娜的事情没有抵触，因为凯勒斯的话就是绝对命令。瞧着芬妮娜一副很累的模样，他及时为她泡了一壶热茶端上。
离开爱莎的照顾，芬妮娜仍不大习惯，连他泡的茶都觉得不如爱莎泡的好喝。可有任务在身，她并没有挑剔的余地。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哈罗洛兹是一只毛茸茸的狼人，光看着就很治愈。
芬妮娜喝完杯里的热茶，身体上的寒意也被瞬间赶走。她抬头对上哈罗洛兹的眼睛：“凯勒斯大人已经跟你说明了情况，对吗？”
哈罗洛兹晃动了几下耳朵，说：“是的。”
“你也做好了准备？”
哈罗洛兹摇了摇尾巴，点点头。
芬妮娜认命般起身，披上厚厚的羊毛外套：“走吧，凡事开头难，我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哈罗洛兹跟着她一起出门。芬妮娜还不大放心，找了件有帽子的斗篷让哈罗洛兹套上，顺手摸了一把他柔软的毛发。
芬妮娜一如既往来到镇上采买，众人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对跟在她身后看不见脸的高大男人也有不少好奇。水果店的梅西果然是个热爱八卦唠嗑的妇女，很直接就追问她身后那名男性的身份。
芬妮娜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开口：“是凯勒斯大人的随从。”
“唉呀，温狄雷先生真温柔，还叫随从保护您的安全。要我说呀，现在格斐瑞有了您的帮助，安全了很多，就算真有魔物的存在我们也能击退他们！”
芬妮娜只能用笑脸来附和，很快买了水果离开。刚走几步一阵冷风吹来，把逆向行走的两人衣服吹了起来。芬妮娜感受到冬天冷风的无比寒意，赶快捂紧了身上的外套。而原本戴在哈罗洛兹头上的斗篷却被风吹开，露出狼人模样的脑袋。
梅西看清的一瞬间就惊呼起来。这声惊呼把附近人们的目光也吸引过来了。芬妮娜手忙脚乱帮哈罗洛兹重新带上斗篷的帽子，拉着哈罗洛兹赶紧跑。
然而梅西是个心直口快的大嘴巴，围过来的众人听说芬妮娜和一只魔物在一起，以为芬妮娜被那只魔物胁持，纷纷拿起武器和暗月花粉追上去。
芬妮娜远远听到众人在身后追着，心想果然刚才的做法太冒险了。现在可好，被当成众矢之的，不知道后面会演变成什么状况。总之只能先逃了。她带着哈罗洛兹七拐八拐，意外跑进了交易所。
交易所在芬妮娜筹划和众人的完善下，已经开始实际应用起来。平时没到交易日的时候，会由交易所的员工来运营。他们按芬妮娜的要求进行了分工，一些人负责管理和运输仓库和货品，一些人负责统筹，还有一些人负责记账。现在交易所里负责记账的其中一名员工芬妮娜认识，是曾经担任秋收祭跳乞神舞的那名年轻女性。
除此这外，负责交易所内外安全的人更是她所熟识的武器商人柯姆。
柯姆正巧在交易所大门前检查武器，看到芬妮娜和一名男性急匆匆跑进来，立马上前询问：“芬妮娜小姐，看您这么慌张，出什么事了吗？”
芬妮娜还没来得及回答，后面追来的镇民已经有人在喊：“柯姆，快救芬妮娜小姐！她被魔物捉住了！”
像是回应他们的话语般冷风扑面而来，一同吹开哈罗洛兹的斗篷帽子。柯姆一瞧也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就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捉出一把暗月花粉撒向哈罗洛兹。
因为距离近，哈罗洛兹没得及闪避就被柯姆得逞。哈罗洛兹被花粉撒了全身，眼睛在瞬间陷入黑暗之中。花粉让他的鼻子发痒，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柯姆对芬妮娜喊道：“快，趁现在离开它，芬妮娜小姐！”
第72章 被引导的走向
局势似乎就在下一刻成为定数——芬妮娜被众人拉离哈罗洛兹身边，趁着哈罗洛兹不能动弹的时候将他杀死。
芬妮娜眼见众人来势汹汹，立即挡在哈罗洛兹的面前对众人说：“诸位，请别伤害他。他是我的随从！”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们错愕地望着护在哈罗洛兹身前的芬妮娜，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是梅西先开口：“芬妮娜小姐，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没关系，我们有对付魔物的手段。而且我们人多，不怕这区区一只魔物。”
“梅西，我并没有受到威胁。他确实是我的随从。”
“……”众人听到芬妮娜平静又丝毫没有异常的语调，又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像在互相确认。
芬妮娜一动不动，哈罗洛兹一时半刻因为失明也没有乱动。良久众人才像是确认了芬妮娜所说的话般，皆表露出疑惑不解，惊疑不定的神色。
“芬妮娜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柯姆仍是全身戒备地握紧手上的武器，不解得问道。
芬妮娜伸手甩开衣裙，全身站得笔直，脸上的神态是代表贵族身份的高高在上。她凛然正义地开口解释，为什么她会跟魔物在一起，魔物又为什么成为了她的随从。
“并不是所有魔物都像大家知道的那样，毫无差别的袭击人类。他们也可以像人类那样生活，也能很好的和人类沟通。”
“可魔物还是很危险的存在啊，芬妮娜小姐！就算你能驯服一两只魔物也并不代表别的魔物也一样。”
“没错，我们不相信魔物！”
“虽然我们很感谢您给格斐瑞带来了生机，但我们不会跟魔物和平共处。”
众人七嘴八舌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说反对的人占了绝大部分。要是靠三言两话就能说服众人，芬妮娜就不会那么头疼了。她并没有伊丽丝的主角光环，光靠一张嘴就能说服所有人。
接下来该怎么做？
哈罗洛兹这时已经渐渐恢复了视力。他摇晃着尾巴，竖起了耳朵，一副怒气冲冲随时都要跳起来袭击人的模样。众人半分松懈都没有，一直分神去注意哈罗洛兹，防止它做出什么危险的动作。
然而哈罗洛兹并没有袭击人的打算。被发现真面目时他已经有被袭击的心理准备了。至少会受点小伤，不会妨碍到照顾芬妮娜的工作。谁知道芬妮娜在此之前已经将他护在身后，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芬妮娜小姐，请不用顾虑我。人类会害怕我们很正常，我也可以理解。”
魔物竟然会说话？众人听到哈罗洛兹的声音更是震惊。在他们知道的魔物知识里，魔物是不会说话的，只会用各式各样的吼叫。
“大家，请你们相信我，哈罗洛兹以及塔诺德维城的居民并非全是你们想的那么危险。可以互相沟通的话，一定有办法和平相处。”
“最重要的是，格斐瑞也属于塔诺德维城的一部分，有国王的庇护对格斐瑞来说并不是件坏事。”
“那可是赤瞳魔王啊，芬妮娜小姐！”
“那位魔王太危险了，绝对不能接近！”
“凯勒斯大人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危险。你们不是也已经和他见过面了吗？梅西，你还夸赞过凯勒斯大人。”
被点到名字的梅西愣了愣，像回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出口：“芬妮娜小姐……难道说，您的未婚夫，那位温狄雷先生是赤瞳魔王吗？”
她此话一出，引起了众人一片哗然。
芬妮娜垂下了眼帘，语气温婉平淡的回答说：“是的，我的未婚夫就是那位赤瞳魔王。”
说起凯勒斯。温狄雷，格斐瑞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当初芬妮娜带着他在格斐瑞到处逛，众人都觉得他是位温柔和善的绅士贵族，与芬妮娜是十分般配恩爱的俊男美女。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他居然是塔诺德维城的魔王？
空气在这个瞬间凝固住了，散发出微妙又诡异的紧张氛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个诡妙的气氛，时间仿佛也跟着一起胶着凝固起来。
芬妮娜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跳得越来越快。她不知道众人会有什么反应，又要怎样应付他们的反应。
“芬妮娜姐姐连魔物之主也驯服了吗？”在如此静寂凝固的空间里，一句稚嫩无比的声音突然响起。
芬妮娜的目光落向这句话的主人身上，是个八，九岁的女孩。她一手扯着她妈妈的衣角，一只手抱着个破旧的洋妹妹，眨着一双不解的眼睛望向芬妮娜，表达她的疑问。
“连最可怕的魔王都驯服了，芬妮娜姐姐果然好厉害。”又有另一个孩童的声音跟着附和。
“……我想，芬妮娜小姐真有可能驯服魔王。”
“这么说的话，芬妮娜身边有魔物做随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芬妮娜小姐说的，和暗之国和平相处也是可能的事情？”
“既然是芬妮娜小姐说的，应该可以吧？”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而这一次却不是反对的声音，而是有踌躇有肯定。就是这个时候，镇长雷吉听说芬妮娜被魔物带走的消息也赶来了交易所。
了解情况后雷吉首先向芬妮娜确认道：“您身后的那位确定不会袭击人类吗？”
“当然。”
雷吉得到肯定的答案才对众人说道：“既然芬妮娜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相信芬妮娜小姐。而且这件事发生得过于突然，大家先回去好好整理整理情况。”
听到镇长的发言，又得知了那样的消息，众人也只能先各自回去。等人都走了，雷吉把芬妮娜以及哈罗洛兹带到交易所的一个房间里。
那个房间是交易所顾问的房间，就是芬妮娜工作的房间。芬妮娜是个顾问，又是贵族，并不需要天天呆在交易所里，事实上没有必要为她留下这么个房间。但雷吉以及交易所的人还是为她留了一间屋子，方便她在交易所做事。
“芬妮娜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跟传说中那位魔王？”
“虽然不大想承认，但事实上就是这样。镇长，有塔诺德维城的庇护对格斐瑞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
“芬妮娜小姐在背叛精灵主吗？魔王是被精灵主放逐的存在。”
“……”因为凯勒斯的魔法是被视为禁忌的暗之魔法，他就失去了精灵主的庇护。这样的说法又有什么根据？只是游戏的设定罢了。
她因为恶毒及妒忌之心就被判死刑也丝毫没有道理不是吗？
“我信奉的精灵主会平等对待每个人。存在偏袒的精灵主你们会追随它们吗？被放逐不代表被抛弃，我相信精灵主的慈爱不分种族。”
雷吉怔住了。不愧是芬妮娜小姐，说的话竟如何高尚，让他都不禁为自己那狭隘的心灵感到羞耻。但就算如此，要让众人去接受魔物也是件困难的事情。
他打量着哈罗洛兹，心里有一丝的惧怕。再怎么说都是魔物，过于危险了。
“镇长从来没想过改变格斐瑞吗？”芬妮娜忽然问他。
雷吉一怔，却没有打断芬妮娜的话。她说：“镇长，想像一下。与魔物们往来甚至与魔物进行交易，开创出一个新的格斐瑞，你不觉得是件很有意义的挑战吗？如果成功了，格斐瑞就会成为纳卡大陆里第一个人类与魔物和平共处的地方。你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吗？”
雷吉身为一镇之长，怎么可能不明白？要是真如芬妮娜所说，到时格斐瑞不会被称为“危险之地”，而是令人好奇甚至是令人向往的中立地带。而作出这种改变的自己将会被铭刻在历史的舞台上。
“就算格斐瑞接受魔物的存在，那些魔物又是否真的不会随意袭击人类？对人类而言，魔物的力量过于强大，我们没办法和魔物和平相处。”
“这点我可以保证。魔物们对国王的命令会绝对服从，它们一定不会随意袭击人类。随意袭击人类的魔物没有理性，可以成立一个人类与魔物组成的治安队，来负责警戒和解决那些魔物。”
“我能明白芬妮娜小姐的想法，但这只能代表我个人的意见。想让格斐瑞有所改变，就得先让众人愿意与魔物和平相处。”
芬妮娜不禁叹息，看来这个任务没那么简单就能完成。叹息完了，任务还得继续进行。先安排哈罗洛兹去给众人帮忙吧，只要大家习惯魔物的存在，才能让他们放下戒备。
在这段时间里，哈罗洛兹终于能体会到爱莎照顾芬妮娜的辛苦。这位公爵小姐今天不是让他跑这儿帮忙就是明天跑那里帮忙，还要照顾她的起居以及别馆前后院的事务。
他要不是狼人或是爱莎那么能干的人，说不定早被吓跑了。不过，就算他不是狼人他相信自己也能兼顾好这一切。他是个称职的管家，不会被这些小困难打倒。
起初芬妮娜带着哈罗洛兹去帮忙时，众人还有些抵触，芬妮娜不得不跟在旁边从中周旋。到后来，芬妮娜不再跟着一起去了。因为众人已经开始觉得哈罗洛兹是个很称职的帮手。而且比人类的效率更高，也不会像人类那样把一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面影响相处和工作。
第73章 冒昧的初次会面
芬妮娜让哈罗洛兹融入人类社会的做法很有成效，格斐瑞的人们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抵触哈罗洛兹，甚至有时还会主动跟哈罗洛兹打招呼。
正因这样的改变，格斐瑞的镇民在知晓凯勒斯身份后，对他的再次造访也没有那么惊惧了。凯勒斯对于自己身份的暴露似乎没有很意外，只是不由得想逗弄下芬妮娜：“我还想着能瞒久一点。今天来到格斐瑞后，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恐惧，没有以往的热情，实在让我很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