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真是直戳俞怀柳的痛脚,登时火冒三丈高。
往日瞧着清瘦文弱,借着怒气也平添几分力气,再加之对面之人毫无防备,未料他敢伤人。
这乔二竟叫俞怀柳举着砚台砸中额间,顿时鲜血如注,染红了乔二的整张脸,甚是骇人。
几个与乔二交好的学子,有两个上前扶着乔二用帕子捂住伤口,另几个拽着俞怀柳一道匆匆赶往医馆。
方才还有几分力气的俞怀柳,此时见自己伤了人,知晓兹事体大也似丢了魂,任凭他人拖拽着自己。
到了医馆,乔二被扶进屋中诊治,而俞怀柳则留在堂中被几个学子看管住,以防他逃脱了去。
不多时药童拿着药方出来对几人道:“几位客官去柜台把诊金付了,便可拿着单子去开药。”
俞怀柳觉得身子被人猛地一推,踉跄几步站定在药童面前,药童将单子递于他,俞怀柳却不肯接,转身与身后几人争吵开来。
“乔二弄坏我的墨锭尚未赔我,凭什么叫我替他付诊金。”俞怀柳梗着脖子与几个学子叫嚣道。
几人没料到俞怀柳伤了人,还不认账,学子中一个生的高壮的,出来拽着俞怀柳的领子道:“一码归一码,你如今伤了人,没道理要别人来付这诊金。”这高壮学子气势逼人,面上带怒道。
“我就不付,你们能将我怎样?分明是乔二先生事,怎的都赖到我身上来,你们都是乔二的友人,俱袒护着他。”众人见俞怀柳竟这般不知好歹,都深感无语。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定是你俞家家道中落,手头没银子付诊金吧,偏还嘴硬。”学子中有人嘲笑道。
俞怀柳教人说中心事,脸涨得通红,狠狠瞪着说话那人。
一旁药童却没功夫看他们吵闹,不耐道:“不管是谁,你们快些去付了诊金,休在我们医馆吵闹生事,里面还有许多病人呢。”
说罢把药方就近塞到俞怀柳手中,又转身回了屋中,嘴中还喃喃道:“瞧着都穿的人模人样的学子,竟连这点诊金都付不起,还需这样大吵大闹的,幸亏当初阿爹没让我去学堂,送我来学医。”
众学子包括俞怀柳都听见了药童的话,都觉得刚才在堂中情急吵闹有失读书人的体面,叫个小小药童嘲笑,纷纷有些汗颜。
这厢苏欣见此情景,低头思索一番,悄声对李恒峰说了几句,便转身上了马车。
李恒峰走向几人,出言道:“乔二的诊金我出了,各位同窗莫要再追究,叫旁人看咱们学院笑话。”
李恒峰将银子递给高壮学子,也恰好出声解了众人僵持尴尬的氛围。
李恒峰虽时常逃学,但身怀武艺,且颇为仗义,学子们虽未有机会与他深交,却都持以好感而待之。
听他大方出银钱平息这事,众人都愿卖这个好给他,纷纷点头应下。
“那此事就此一笑了之,我们也会劝着乔二不再追究。”高壮学子含笑看着李恒峰道。
还未等李恒峰出声,俞怀柳急道:“怎能就此了之,我的墨锭乔二还没赔给我。”
李恒峰转头瞪了俞怀柳一眼,轻声道:“还不闭嘴,赶紧走。”
俞怀柳叫李恒峰这周身散发的凌厉之气骇了一跳,连忙匆匆跑出医馆。
有个学子不解出声问道:“李兄为何帮他?”
李恒峰闻之,微挑眉头笑道:“不单是为着俞怀柳,这是闹大了对场的谁都没好处,且起因也是乔二挑起,追究起来他也逃脱不了,一来二去这梁子不结大了。俞怀柳虽不讨人喜,本质却不是坏人,没的为这种小事结了仇,传出去乔二名声也不好,都是同窗没必要将事做绝,各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一听,顿觉有理,皆道:“李兄果真是心胸宽广之人,在下受教。”
李恒峰抱拳与众人别过,转身离开,叫上门口等候他的李肃,捆着两个贼人驾车去官府报官。
苏欣在马车中见事已了结,低声吩咐车夫道:“英叔,走吧。”
车外英叔应下,挥鞭架马,车轮缓缓转动起来。
因着念香伤势较重,需卧床养病,所以苏欣姐弟和王媛媛、赵宁挤在一个马车中,念香独自躺在另一辆马车中休养。
狗蛋心挂姐姐,苏欣便留他在这马车照顾念香。
方才车外的纷嚣王媛媛和赵宁也都听到,看着苏欣的脸色,二人极有默契的没张口询问。
马车走出不远,路过一个小巷,突然停了下来,幸而车速不快,车中的人都没伤着。“英叔,怎么了?”王媛媛有些紧张的出声询问。
“小姐,有个书生模样的小子突然冲出来拦车。”车夫英叔回道。
苏欣安抚般的拍拍王媛媛,今日发生的事多,此时叫人拦了车,王媛媛和赵宁都有些惊慌。
苏欣上前掀起帘子一角,向外望去,与外面的人正好对上眼神,那人就是方才跑出医馆的俞怀柳。
“果真是你,我猜也是,李恒峰怎会出手相帮,你们到底有什么图谋?”俞怀柳紧盯着苏欣,不放过她一丝神情。
“俞少爷,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要我们费力筹谋来要害你。若觉不妥,大可现在把银子还给我。”苏欣觉得和傻子简直没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