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紧贴耳畔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艰难挤出,“一口一个外臣,一口一声陛下,你果然知道怎么样最能刺伤我,真是好得很……”
他看见虞清梧光洁脖颈有细小绒毛微微颤抖着,纤长眼睫亦然,如微风轻轻吹拂便会永远飞散的蒲公英,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疯得无可救药。
闻澄枫低头咬住了她的耳垂,笑音是前所未有的恶劣:“既如此,姐姐身为朕的臣,是不是也该同外面那些人一样,万事遵从朕的旨意?嗯?”
虞清梧浑身僵硬,一时哽了喉咙发不出声音,而闻澄枫后一句话已经出了口:
“朕要你侍寝。”
“就现在。”
第49章 酸楚 ……孤家寡人。
齿列摩擦着耳垂并不痛,湿润而滚烫的气息,惹得皮肤酥痒。
虞清梧躲不过,便只能无声呼吸着,消化这简短几个字背后的含义。
她是现代人,不讲究贞操,这种事只要各自得了趣儿,便不存在什么委屈,她完全可以比闻澄枫更大方磊落。
而且,她也必须要大方,否则在这场拉扯中,就太掉价难看了。
虞清梧压下胸腔内翻滚的苦涩,也丢下被碾踩粉碎的尊严,勾唇缓缓笑了:“好。”
“只要陛下答应事后放我离开颢京,任我自由。侍寝而已,外臣之幸。”
闻澄枫有一瞬的愣怔,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平静得不像话,出乎他所预料的所有可能。恍若又回到了三年前,越宫之中,他自以为擅度人心,看透诸事,唯独在长公主这里碰着了壁。
时隔经年,他自以为足够了解虞清梧脾性,可事实上,他依旧不曾完全懂她。
只说出去的气话覆水难收,闻澄枫撑在她身侧的手攥紧成拳,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紧绷到沙哑:“可以。”
虞清梧坦然一笑,在得了他应允的瞬息动手抽解衣带。
其实这样也好……
就当做各取所需的交易,她用这事儿换自己永远离开颢京,闻澄枫也用这事儿来填充他那始终骚动的占有欲。只是没料到她和闻澄枫最终会走到这一步而结束,左心房忽而痛得厉害,手中动作却义无反顾地加快。
虞清梧忽而有些庆幸今日殿内地龙烧得暖,自己仅穿了一件轻薄外衫,脱起来甚是方便,不必经受光鲜亮丽外表层层剥落的难耐煎熬。
当薄衫褪尽,露出如玉香肩,闻澄枫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浓稠,因握拳过于用力的手背青筋爆出,凌乱呼吸声比窗外呼啸风雪声还重。
虞清梧抬手绕到身后解肚兜,女子发育成熟的身形隐隐勾勒出曼妙弧度,闻澄枫喉头仿佛烧了一团火。他喉结滚动,虞清梧就在这时抬眸朝他望来。
分明不含情念的桃花目流眄出婉转烟波,她唇角扬着,眼底却无一丝笑意,歪头问道:“陛下还不脱衣……”
“是要我帮你么?”
音落,肚兜的结带也解开了。
“够了!”闻澄枫陡然闭眼,抓过贵妃榻上的绒毯盖住虞清梧的身子,不漏半点春光。
而他起了身,扭头落荒而逃。
拂袖过,一片珠帘相撞声恍如玉碎。
殿门被大力踢开又猛然合上,连续两声“砰——”震得虞清梧心跳加快好似要跳出胸膛。
余音散在半空,她缓缓伸出紧捻住肚兜绳结的手摊开,看着掌心细密交错的纹路,又仰头望向富丽堂皇的镶金悬梁,眼睛起了一层薄雾,眼角有些泛红。
她赌对了。
闻澄枫不会这样碰她。
可这一瞬,虞清梧宁愿闻澄枫没有夺门而出,宁愿最不堪的事情顺从他们冷冰冰的话语发生。
毕竟,有情意才会万般顾虑,唯有无情者方能不留情面,随心所欲。
可闻澄枫已经有林溪薇了,何必再讲与她的那丁点旧情,迟早都会褪淡至无的。虞清梧鼻头发酸,眼泪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眶,滚落面颊。她索性不再憋着,低头将脸埋在双手掌心中。
说来也挺可笑,两人唇枪舌剑、焦灼僵持着的时候她没哭。如今闻澄枫怜惜她,百转千回的愁肠反倒爆发了。
殊不知,她有时是真的希望闻澄枫薄情些,心狠些,只有这样她才能做到割舍留恋,干脆利落地在林溪薇这位正主面前大度身退。否则,人非草木,心亦非磐石,闻槿妍那日的话虽存了不轨目的,但并非没有在理之处。
每当闻澄枫温柔以待,她实乃生出过些许动摇,真怕自己哪日昏了脑袋,干出闻槿妍怂恿的不明智之事。
虞清梧缓缓弯腰蹲下身,捡起被闻澄枫拂落地面碎成七零八落的茶盏碎瓷片,握在掌心低头沉吟半晌,划破皮肤的痛意迫使她冷静松开手。再抬眼,泪水止住,眸底已是如水平和。
不该有牵挂,也不能有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