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澄枫道:“你答应让我在门外守着就行,这样一来,姐姐有什么事都可以随时叫我。”
虞清梧眉梢微动,似是没料到闻澄枫居然这么正经守规矩。但随即又恍然,两人相处许久,不论当初在南越还是如今在北魏,其实闻澄枫一直不曾在行为上越界过丁点。真正破例的,是自己那个春色无边的香梦。
还有今日马车内他喂她喝药。
不由自觉就开始回忆那晌情形,绵长的唇瓣相贴,灼热的气息交换……打住打住,虞清梧连忙在脑子里对自己喊停,真是太糊涂了……
见她许久不说话,闻澄枫嗓音微沉:“姐姐不答应吗?”
语调中含了些许不高兴。
虞清梧匆匆回神,她如今算是瞧出来了。从前的闻澄枫永远乖顺,哪怕当真烦闷气恼到了极致,他也会自我消化,顶多红着眼睛看你,而后委屈巴巴地央求。
而现在的闻澄枫却不同,你顺他心意时会觉得他与少年时无异,可一旦被违逆,他便控制不住情绪剧烈起伏,容易做出极端恶劣的事。
她不想他总被暴怒和冲动掌控。
“没有不答应。”虞清梧轻笑,“只是适才在想,让堂堂陛下给我当护院侍卫,实在太过奢侈。”
闻澄枫眉间浅浅仄痕瞬间舒展,换上零星笑意:“那也是姐姐才有的独一份儿奢侈。倘若你肯再亲我一下,别说做护院,就算给你当宠物我也愿意。”
他说着已然走上前,微微俯身将脸颊凑到虞清梧面前,闭上眼睛索吻。
虞清梧骤然一愣,这是有过初次经历,所以越发大胆了么。
而她一定睛,就见近在眼前的两瓣薄唇,嘴角上扬勾出摄人心魄的弧度,让人再度遐想起傍晚在马车内,男子的微凉唇瓣是如何与她紧紧贴覆,不留分毫间隙,又是如何撬开她的牙关,搅弄云雨。
不知怎的,她最近似乎总幻想这些。才说了短短没几句话,神思已经乱了两次。
甚至这晌隐隐有就这般吻上去的冲动。
亏得理智尚存,虞清梧后退半步,深吸气别开脸,说道:“你别这样,我还没应承你什么。”
闻澄枫当即点头:“嗯,我知道的,所以我不要求姐姐对我负责。”他道:“但是我也了解过,历来南越长公主不乏有养面首三千的,姐姐在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可以先把我当成男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虞清梧:“……”
她突然觉得,或许那些荒唐香艳的梦并非空穴来风,眼前这不是自荐枕席又是什么。
竟连给她当男宠这种话都说得出。
偏偏虞清梧还真就因他两句话心神荡漾,相比起闻澄枫强势拘禁住她,自己显然更吃这套。
这几日以来,她多少看清自己是真的很喜欢闻澄枫,也是真的越来越想待在他身边。哪怕没有明说出口,可虞清梧知道自己应当不会再有离开的念头,方才退后的半步此时她又朝前迈出。
踮起脚尖在闻澄枫唇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转瞬推开。
闻澄枫骤然睁大眼睛,满是震惊。
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虞清梧推到了屋外,“砰——”的一声,身后房门关上,迎面吹来凉风。
他抬手轻触嘴唇,似是想捂住什么残留的温度和柔软。比喂药时那个纠缠良久又良久的深吻更惹他兴奋,因为这是姐姐主动朝他靠近的证明。
也是留在他身边的一个征兆,一个信号。
仿佛晚风带上了甜味,百花未及春雨就开遍山头,争相绚烂。
屋内水声穿透门窗传入耳中,纸糊雕花窗倒映剪影。闻澄枫耳根越来越烫,眸色越来越深,许是虞清梧那个吻给了他勇气,叫他倏尔无比相信,姐姐迟早会是他的!
约莫小半炷香后,虞清梧换好干净衣物推开门,想让闻澄枫不用再耿直守着,夜已深,该就寝歇息了。
可夜幕沉沉之下,她却并没看到男人身影。
虞清梧不认为闻澄枫会在中途忽然走掉,难道是临时出了什么事儿?但纵然有急事,他也没道理不告而别,合该叩门同她说一声才对。哪怕再不济,也会留陆彦或其余亲信暗卫在庭院中。
隐有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虞清梧不确定地轻唤:“闻澄枫?”
“嗯哼——”她听见一声闷哼当即从旁边传来,依稀能察觉出夹杂着痛苦,但俨然是闻澄枫的声音无疑。
虞清梧连忙朝声响发出的源头跑去。
只见廊道拐角处,昏黄灯笼倾泻薄光,照亮蹲在墙边的一道黑影。闻澄枫后背紧贴冰冷石墙,双腿弯曲,双臂从腿间环过蜷缩,肩膀正轻微发着抖。
他的头埋在腿间,叫人看不见面容,但束在头顶的发有些松散,垂落下几缕随晚风飘扬,末梢一截殷红在如水月色下格外显眼,是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脆弱。
虞清梧屈膝蹲在他跟前,下意识去握他的手,所触一片冰凉:“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