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萧承渊知晓该将假信息传给何人,他应当知道谁是潜藏在伯府里的奸细,裴时语问萧承渊:“我的信在到祖母手里之前,还被谁看过?”
萧承渊被她这突然转换的话题惊讶了下,他仍在为她的去留忧心忡忡,她却十分轻巧地跳到了另外的问题上,毫不拖泥带水。
疼意一阵接一阵传来,萧承渊暗吸了口气,道:“是清露院的花嬷嬷。”
这一点出乎裴时语的意料。
四天前的傍晚,她收到祖母的信,信里让她回伯府参加裴玉琳主持的小宴,那时她便意识到,这信是有人代写的,于是没有回信,只让余鑫带了个口信回去。
结果第二天和祖母一合计,余鑫根本没有将消息告诉她,反而裴玉琳提前知道她要回去,说明余鑫将此事告诉了黎氏母女。
裴玉琳是否知晓祖母的信被人替换不得而知,但黎氏敢给裴玉琳退亲,定然是有所依仗,她肯定知情,至于黎氏通过哪种方式与皇后的人联系她的确不知情。
没想到是清露院的花嬷嬷。
可清露院是晏姨娘的居所,难道晏姨娘也知情?
见裴时语若有所思,萧承渊紧紧地扶住轮椅扶手,艰涩开口:“还有,余鑫也有问题,你打算如何处理?”
裴时语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之所以迟迟未行动,是因为不愿怀疑怀疑余嬷嬷,余嬷嬷服侍祖母四十载,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间,她不想寒了老人的心。
经过查证,余嬷嬷的确不知情,有问题的却是老人家唯一的孙子。
余嬷嬷于她们祖孙而言终究不同,她得知道,余鑫明明清楚黎氏对青松院的人不好,他为何仍要帮黎氏做事。
见萧承渊仍在等她的回答,且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裴时语回答:“此事你不许插手。”
萧承渊的眸底闪过一丝黯然。
裴时语想说的已说完,见萧承渊的脸比她方才进来时又白了几分,起身朝寝室走去。
确认裴时语离开,萧承渊一下子卸了力气,中衣几乎已被汗透。
他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瓷瓶,颤着手取出药丸服下。
胡大夫果然没有骗他,他与老夫人中毒程度不一,他采用的是以毒攻毒之法,先前这几天不光要忍受原先的毒素对身体的影响,还得承受新来的毒药带来的痛楚,的确是一日疼过一天。
老夫人是在解完毒后的第二天下午提出要离开的,正是一天当中萧承渊精神最好的时候。
裴时语很是不舍,虽说她相信萧承渊不敢再限制她进出王府,但毕竟还用着这个身份,总归没有同住一个屋檐下方便。
老夫人却执意要离开:“祖母身上的余毒已清,囡囡应当放心了。”她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萧承渊,“可将来和囡囡过日子的是王爷,囡囡不可任性,等王爷也恢复了,囡囡再带着王爷去看望祖母。”
裴时语无奈,却又不能让老夫人看出她如今与萧承渊貌合神离的本质,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令老夫人在不再看好他们二人的关系的前提下,又不用担心她的处境。
眼下是说不清楚了,但这个事情她得考虑着,慢慢让老夫人不再那样看好萧承渊,相信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老夫人拍了拍裴时语的手,笑着看向萧承渊的方向,“囡囡先等一等,祖母有几句话要对王爷说。”
自从得知前世连累了老夫人,萧承渊一直对这位慈祥的老人心怀愧疚,他恭恭敬敬地向老夫人行礼:“祖母。”
老夫人很欣慰,孙女自从儿媳离世后便再也没有活得这样任性过,而她之所以能够任性,是因为有人愿意包容她。老夫人诚挚地开口:“这些时日,多谢王爷不与时语计较,老身在此谢过。这孩子自小没有母亲,无人教她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若有得罪之处,还往王爷告诉老身,老身自会好好教导她。”
萧承渊连说不敢,认真看向老夫人:“孙婿自小也没有母亲,从未见过寻常夫妻应如何相处,是孙婿该感激时语不计较我的不体贴,若是她感受到了委屈,还望祖母直言,孙婿定当用心改过。”
老夫人自从得知萧承渊身上的毒是被将他带大的皇后下的手,忍不住对他产生了许多同情,听到他这番话,忍不住感慨,“你们都是好孩子,将心往一处使,日子定会越过越好的。”
萧承渊感激不尽,衷心地开口:“多谢祖母。”
老夫人离开当天,萧承渊如约搬去了澹月堂,裴时语清净了几天,有闲暇整理祖母给她的那些产业。到萧承渊解毒的第七天时,沐长史突然匆匆求见:“王妃,请您去看看王爷。”
第34章 有点紧张
裴时语印象中的沐长史向来沉稳和善,从未见他这般失态过,她不由自主地问:“王爷怎么了?”
沐长史心急如焚:“王爷醒不来了。”
裴时语心绪微动,醒不来了也好,省得她动手。
她低头放下手里的账册,掩去眼底的兴奋:“胡大夫怎么说?”
沐长史匆忙道:“今日是解毒的最后一天,也是最难挨的时刻,王爷疼昏了过去。胡大夫说,这应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方式,导致王爷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