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热热的,好的脚下传来的异样之感令她转移了注意力。
裴时语垂首挪开绣鞋,发现脚下有个瓷瓶,应该是萧承渊要用的伤药。
她弯腰拾起药瓶检查了下,所幸药膏没撒出来多少,她将药瓶搁在萧承渊面前的小几上果断起身:“我让人去请元大夫。”
他们如今是合作关系,但这里没有旁人不必故作亲密,她也不必当个照顾夫君的妻子。
再说他将来会是秦三小姐的人,哪有帮别的女子照顾男人的道理。
萧承渊忙说不必,“我自己可以。”
他看懂了裴时语的刻意疏离,低头整理衣襟,眼底的黯然一闪即逝。
她喜欢墨菊却不收自己送的,再想那些也只是徒添难堪,人还在便好。
再抬眼时,萧承渊的眸底已恢复清明:“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裴时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问他关于寻人一事:“若是由你的人去官府问一声,他们会不会上心些?此事可会令你为难?”
萧承渊定定看了裴时语一阵,眸底有暗涌流动,原来是因为别的人的事而来。
不过,她能在遇事时想到自己也算一个重大进步,还能考虑是否会为难到他,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萧承渊颔首,神情已不复方才的肃静,看向她的目光甚至还有几分热切:“不为难,回头我让人留意。”
裴时语想了想,还是道了声谢。
萧承渊对不住她在先,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对自己的确还怀有几分愧意,也在尽力弥补。
虽然如今是合作关系,他也算是很有诚意了。该撒的气已经撒过,该表达的不满已经表达过,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若是下定决心不认从前那些而对她发狠,她是没有办法的。
在离开上京之前能维持这样的客气便很好。
萧承渊说不用谢,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京人事复杂,以后遇事只管来找我,我若不在,告诉沐长史也可。”
裴时语道好,他能这样表态已是很好,她也该客气些,目光平和道:“王爷先歇息,妾身告退。”
“等等,”萧承渊搁在膝上的手紧了紧,斟酌着开口:“明日立冬,父皇会举行祭天大典,后日会前往杭城行宫散心,有宗亲及皇子公主伴驾。
皇后此次不去杭城,据我所知,她借了替顺安公主操持婚事为由留在上京,有可能会命你入宫。你若不想进宫,可随我一同前往杭城。”
裴时语当然不想入宫,问萧承渊:“可随驾名单不是早就定下了么?”
萧承渊的眸光闪了闪,“无妨的,杭城之行由我负责安防。”
裴时语心道也是,差点忘了这一点,既是萧承渊负责安防,加个人不算什么。
再说如今人人都在传他们二人如胶似漆,他走到哪将她带到哪实在太过正常,他既然说没问题,那便是没问题。
最主要的,经历过前世那个寒冬后,她不喜欢寒冷的天气。
根据前世记忆,接下来几天会迎来寒潮。而杭城行宫冬暖夏凉,她前世没去过,这回不去,离开上京后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去。
但若是随他一起出去,会有更多接触,她不想与他有过多牵连。
裴时语没有立即回答萧承渊,闻到一旦暗暗的幽香,正疑惑他的屋子里竟多了一盆银边墨兰时,萧承渊轻声开口:“不用着急做决定,后天才出发。我夜里要值守,不会打搅到你。”
裴时语这下没了顾虑,问萧承渊:“要去多久?”
“十天。”
裴时语算了下,醉云楼的修整有严玄盯着,已步入正轨,她挑了几个重新开业的黄道吉日,最近的那个是十月二十二。
今日是初七,后天出发的后,十七便能会来,去的话不会耽误事。
裴时语答应:“我去。”
萧承渊面上不显,心上漫上欣喜。
***
既是要出门,手边的事情得安排妥当,所幸严玄是个能干的又用心,裴时语发现自己不怎么用操心。
她让春晓去了一趟伯府,祖母那里舒坦得很,她也不用担心。
转眼到了动身那日,萧承渊因为身负安防之责,在皇帝跟前伴驾,裴时语由云绮与春晓两个丫鬟陪着。
她前世几乎不出门,仅有的几次出门还是随萧承渊去皇宫里参加宫宴。她那时胆子小,不敢随意乱走,往往在萧承渊指定的地方活动,然后等他一起回王府。
萧承渊这回又细致了一回,出发前夜拿了份清单给她,并将可能会遇到的人给她介绍了一回。安国公府在清单之列,但萧承渊压根没有提及安国公府的人以及秦三小姐。
裴时语并非没有听说过秦三小姐,秦家三小姐秦芙灵自幼被大相国寺的方丈批定天生凤格,上京人人皆知,秦家要出下一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