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头颤抖着指向了王卉,音量却不减。
“你为什么要害我家孩子?为什么!”
那男人瞧了瞧王卉脸上无波无澜的脸色,直接就上来想要揪起王卉的领子,手都还没有碰到王卉的一根头发丝,她便被身后的李然往后轻轻的拉了一步。
李然稳稳的挡在她前面,亦是一言不发,同样的无波无澜,却有种不得忽视的威慑感。
那男人几乎是一瞬间收回了手,丧气的看了李然好几眼,才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各位乡亲们啊!”
“我叫胡二栓,这是我女人林春杏,咱们俩好不容易二十多岁了有了个闺女,还被这个丧尽天良的什么大夫给用药活活毒死啊……”
“各位乡亲们评评理,这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啊!”
王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在地上打着滚的这对夫妻,持续性下线是因为一直在脑子里逆推布洛芬混悬液的副作用和不良反应。
按理来说,小儿用的布洛芬混悬液是提纯很高的存在,对于大脑的损伤极低,低到可以忽视的程度。
这个孩子像是中毒死的,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毒。
她还真看不出来。
需要化验才能看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毒。
刚从思考中缓过神来,后背就不知道被谁给狠狠的推了一把,虽然她体重摆在这里,但是也不免一个踉跄。
她站到人前,示意李然往后稍稍。
他一向不喜欢引人注意,挡在她身前,已经很不错了。
李然斜觑了她一眼,默默的站在她旁边。
张石进也混在人群中,紧张的看着王卉。
他当然是信任王卉的,只是这事来势汹汹,况且问过张宁宁也的确有此事,他无法帮忙解释。
无论如何,他都相信王卉可以解决。
王卉走到人前刚准备出声,那在地上原本哭嚎的站不起来的林春杏却突然爬起了身子,径直朝着王卉冲来。
她拽住王卉的两边衣服不停的摇晃。
“你陪我的孩子!你陪我的孩子!”
王卉虽然没有立马将她推开,但还是用一直胳膊把她稳稳的压住了。
那男人瞧这情况,声音又高了八度。
“这王大花!害死了我家的孩子居然还动手打人!”
他半点都没有动,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给煽动起来了。
“这就是张大夫的那个徒弟?我看就是仗着有这么个师父胡乱来,这下子出人命了,这张大夫也真够倒霉的,碰上了个这么恶毒的人。”
“你瞧瞧她那嘴脸,把人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给害死了,还面无表情,好像谁对不起她似的。”
不知是谁掷出的第一个鸡蛋,砸在了王卉的脚底下。
王卉也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随即看向了那个一直在煽动众人情绪的男人。
感觉到王卉平静审视的视线,胡儿栓下意识的躲避开了一秒钟,随即一副气势昂然的瞪了回来。
“这种人渣!还不快给我砸死她给我的孩子赔命!”
一时之间,早市摊子上面的菜和鸡蛋都卖的格外的好。
王卉也记不清是被多少个鸡蛋和西红柿给砸到了。
拿着那些东西的人纷纷用尽全力将手里的蔬果砸向王卉,看起来是在给这对可怜丧子的夫妻谋求正义,但实际上,谁知道呢。
原本还打算和这对夫妻商量一下她将这个孩子的尸体检查一下。
现在看来,还是不开口比较好。
毕竟,这事事发突然,看起来虽然像是意外。
这男人的反应极为不对劲。
李然基本上将砸向王卉身上的东西挡了一大半,就这么一言不发的一直挡着。
“砸死她!”
“说不定她就是那这个小孩子做实验试自己的药呢,这哪是什么大夫啊,就是个制毒的吧!”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要是这样的话,这女人可得被撵出浔州城了!”
王卉比较意外的是,李然这个时候了却还留在她旁边,用宽大的臂膀挡住了往这边砸过来的东西。
人们自动围成了一个大圈,将这几人围在中间。
王卉其实想说的是,他就算是不用挡,这些东西也伤不了她半分的。
但是瞧着他看向自己审视的眸子。
她感觉妄动的话,面前的男人可能真的可以伤她。
这种眼神王卉不可能看不明白。
他周身有一种极为强势的气势,正在全面的压向自己。
他在好奇她。
李然不知道,事情到了如此境地为何这女人愿意老老实实在站在这里被人拿来发泄。
按照她前些天的性格,不是早就应该还手了吗?
这男人的伎俩蠢到无以复加。
她不会,没看出来吧……
“住手!官府的人来了!”
刚刚一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张石进这时出现,带着官府的官兵直接挤进了圈子里。
第六十六章 初入官府
王卉只觉得身前一轻,原本还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直接在下一秒钟消散于人群之中。
“……”
遛的这么快的吗?
王卉几乎已经在脑子里确定了一个事实。
李然果然就是山匪从良!
不然也不可能看见官府的人就要开溜啊。
王卉重新将视线转回官府来者,那些人穿着眼色统一的服饰,腰上戴着皮质的腰带,中间是个带图腾的腰扣。
那些人一瞧这情况,便看向了张石进。
“是哪个在医馆前面闹事的?”
一看那地上还躺着个婴儿的尸身,眉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好家伙,还是个命案啊!全部都给我带回去!”
胡二栓本来想的是将事情给闹的人尽皆知,结果没想到这张石进居然胆子这么大,敢报官!
他心一横,报官就报官!
谁怕谁啊!
“别哭了!把孩子抱着咱们去官府那边。”
他拉了一把地上的女人,狠狠的瞪了王卉一眼。
“有官老爷给我们做主呢……”
那女人抽噎了几下,将那孩子尸身用草席卷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两个官兵想过来将王卉的手给控制住。
“不用绑我,是我报的官。”
她淡淡的撇了那两人一眼,抬脚跟在前面几个官兵的身后。
那原本想拿绳子控制住王卉的男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被一个女人的眼神给唬住了。
这会子想再上去绑人,那可就有点不合适了,也就只能跟上去时刻盯着,省得这人跑了。
那胡二栓也没想到王卉都没有被绑住,要是绑住了游了个大街,这可就更加出名了。
闹得越大越好!
“官爷!你咋不给那个女人绑起来啊!她可是杀人犯啊!”
一瞧这王大花不仅神情自若,而且还走在官兵中间,哪还有半点像杀人犯的模样。
那官兵看这胡二栓一副自然要求的样子,不耐烦的用手中的佩刀戳了他一下。
“快点走!磨磨唧唧的!”
不知道的路过党瞧这情况,还以为这犯案子的人是这胡二栓呢。
将胡二栓怀疑的瞧上两眼之后纷纷路过了。
王卉瞧着那林春杏抱着怀里面的尸身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脚步虚浮的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踏了。
看着模样,林春杏倒是真的像不知情的。
再看看那胡二栓,显然是心里面有鬼的很。
没走了两步到了官府门口,门口稳稳当当的站着两个同样穿着制服的男人,比邓家这些大户人家门口的家丁可气派多了。
瞧这样子,胡二栓原本杵着的头马上就抬起来了。
这娘们没什么见识,估计到了官府里,还不是被吓的话都说不出来。
“进去!”
后面的人推攘了两下王卉,王卉这才和张石进一起进了府中。
“威武!”
府中两边有两排约莫六个人拿着漆红的木头棍子戳地。
上首上坐着一个眉头深皱的男人,看起来面相有些急躁。
“堂下何人状告?”
王卉正准备开口来着,被声音尖细的胡二栓抢了先。
“县令老爷啊!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胡二栓一下子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还带着哭腔。
“说。”
胡二栓一把将林春杏怀里的草席子抢到了手里面,直接摊开在了地上。
县令的眉头比刚刚锁的更紧了。
旁边站着的人们也都是身心一惧,虽说干这一行的没少见过尸首,但是这么大的孩子……
瞧着还真是渗人的很。
“县令老爷啊,这女人说自己是个大夫,非要把我家孩子报过去给她医治,结果居然给我家孩子下了毒啊!”
他抹了一把鼻涕,继续道。
“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庸医,还故意下毒,下完毒之后还跟我们说带去别的医馆看看,分明就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
胡二栓想到刚刚那个过路人的说辞,觉得确实是个好说法。
“县令老爷,我怀疑这个女人就是个制毒的,想拿我们家孩子做实验,好来害更多人。”
他这么一长串的指责像是连珠炮一样,听的县令老爷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足足反应了有十几秒,才看向王卉。
他也只是上下打量了两眼王卉而已,便朝着堂下喊道。
“来人,先将镣铐上上。”
既然涉及到杀人方面的事情,那自然是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万一这杀人的人不稳定,岂不会横生事端?、
话音刚落,那堂下站的笔挺的女人便开口了,声音清冽而又响亮,不掺任何的情绪。
“县令大人,这官是我报的,为何要绑我?”
“哦?你又是个怎么回事?”
县令老爷可算是将正眼放在了王卉身上,这才发现这姑娘倒是有种临危不惧的气势在。
王卉看向胡二栓。
“虽然你失去了孩子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问清楚,你说我下毒,可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
胡二栓当然不会没有任何准备,抬起了头。
“我家孩子就去了你那一处医馆然后就回家中了,昨天夜里孩子就直接不行了,去了街口的另外一家医馆里,他们家的大夫说是中了毒!一定就是你下的****。”
他一副十分确定的模样看向县令。
“县令老爷若是想要证据的话,直接将齐世医馆的邓大夫给请过来就行了,他能证明我们当时去医馆看过,而且是中毒的。”
县令老爷点了点头。
“去带证人来。”
不多时证人便急匆匆的被带来了,是个带着书生帽子的男人比张石进稍稍年轻了些。
“小人邓多福,是齐世馆的大夫。”
那大夫证词确实是和胡二栓是一致的。
那婴儿是中毒而死没有错,当时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吐出来的东西用银针测了一下确实是黑色。
县令老爷才看向了王卉,一副嫌恶的神情。
“王大花,你心肠歹毒用毒杀害一无辜襁褓婴儿,实属作恶多端,你可认罪?”
旁边的两排官府之人将手中的实心木棍瞧的邦邦响。
张石进都已经慌了。
“认罪?”
“我无罪,认什么认?”
第六十七章 砒霜
堂上瞬间就变得一片安静,连县令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王卉已经又开口了。
“距离给你孩子医治都已经过了四天了,你说我用的是****,那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胡二栓起身。
“就是你那天手里拿着的那个小瓷瓶子!”
“县令大人,您派人去她的医馆里面搜!一定有一个瓷色的小瓶子,那天她就是用了那个药!”
王卉冷笑了一声,将放在布口袋里面的那瓶布洛芬混悬液拿了出来。
“你说的可是这个?”
胡二栓眼睛一亮。
“就是这个!”
胡二栓刚想将那药抢过来趁着递给县令大人的功夫往里面缠上毒药,没想到那女人居然直接将瓶盖子打开,倒了一口在嘴里。
“这就是你说的毒药?”
她还尝了两口,然后才将药瓶子合上。
“县令大人,我报官自然是因为这人用莫须有的事情污蔑我,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和名誉,所以我申请仵作验尸。”
将药瓶子放在面前的地上,王卉才抬眼看向县令。
县令被她这么一看,顿时心里面有点发虚。
“来人,去把常仵作叫来。”
那两个官兵刚出去没多久,就架着一个看起来脚步有些虚浮的男人回来了。
那男人脸上绑着白色方巾,身高很高又消瘦,长发高高的绑起。
一开始离远看的时候,还以为是个男人。
“常仵作,公务时间不得饮酒。”
县令无奈的扶了扶脑门子。
“无妨无妨,是何人需要验尸?”
他此话一出,场上几个人脸色都白了一半。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何人需要验尸???
王卉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方巾外面露着的是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睛,微微上挑,像是在看场上的人,又像是在看草席子上的尸首。
他走上前来,看了看那孩子尸首。
“中毒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