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知道了也不能怎么办吧。
吃完了饭之后张宁宁才拉过王卉。
“我打算今天晚上守着门口,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王卉和张石进都愣了一秒。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张石进看着身前两个意见一致的人,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打算……”
这三人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了,张宁宁笑着看张石进。
“爹,我看你就算了吧,你年级太大了,就算是找到了人也不能怎么样。”
王卉也跟着开口。
“我也觉得。”
她和张宁宁好说歹说才将张石进给劝动了,晚上在铺子里面崭新的病床上面休息。
各退一步,她们这边一有消息立马就出来搭把手。
“要不然找两个年轻人跟你们一起?”
王卉摆了摆手。
她这个体量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况且……
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听到抓鬼这俩字……
恐怕也不会考虑。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王卉先是和张宁宁在对面街的茶馆里面坐到了打烊,然后才找了两个趁手的木棍子蹲在街角的一处隐蔽的巷子根。
现在天色还没有暖和起来,张宁宁还特地去家里偷了两件厚衣服。
虽然严格来说不叫偷。
毕竟张婶子都看见她来来回回两次了。
入夜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别说什么鬼了,就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两人先是聊天也算是精神些,但不多时这瞌睡就来了。
“大约子时的时候会有一次敲更。”
王卉整个人倚在张宁宁身上昏昏欲睡的,两人就这么交替着都睡了一小会会。
王卉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张宁宁刚睡着没多久。
她眼前发晕。
自从到了这里就没熬过夜了。
在现代熬夜倒是正常操作。
思绪渐渐飘远的时候,王卉突然看到了医馆门前出现的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正在将自己的头发打乱,坐在门槛子前面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她几乎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夜里十分安静,王卉不知道要不要吵醒张宁宁。
“醒醒……”
王卉小心翼翼的将张宁宁给推醒了,她也看见了人影,一个哆嗦就清醒了,瞪大了眼睛似乎在问王卉怎么办。
“绕过去,轻一点,看身量是个男人。”
那人影此刻正坐在铺子的台阶上,张望着正阳街的尽头,似乎是在等有人路过。
王卉捏紧了手中的棍子,从隔壁的店面小心翼翼的绕到了后面,似乎是男人一直在等的地方。
因为这医馆是街角处,旁边就是一个其他路的路口,所以可以绕过去。
直到离那人只有几步的距离,王卉这才瞧见打更的人从街角处的转弯走了过来。
原来这个‘鬼’是在等打更的路过正好碰见!
乘着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时候,她举起了手里的棍子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张宁宁紧随其后。
“让你装神弄鬼!”张宁宁的声音先她的棍子一步惊吓到了那个‘鬼’。
王卉的棍子正好全力挥下。
她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袖中的一点寒芒。
那是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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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波未平
王卉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时候,已经是张石进和那路过的打更人合力将装神弄鬼者绑起来的时候了。
“你受伤了!”
她看向自己肩膀上的一道红痕,仿佛才察觉到一般捂住了肩膀。
伤口并不深,只是出了点血,但是确实也把张宁宁和张石进吓了一跳。
将那神志不清的男人拖进医馆之后,张宁宁立马将她爹的医药箱拿了过来。
“我帮你包扎。”
王卉示意她将医药箱放在病房里,拿了一盏烛台自己将伤口包扎好了。
趴在病床上面勉强睡了一晚上,这才在早市人最多的时候将那装鬼的男人押到了官府。
那叫一个高调。
估计不到一上午消息就可以传开了。
“这谁心也太黑了吧,就想让咱老百姓过得不安生。”
“这事估计官府会彻查吧,我看这张大夫也真够惨的,好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开了个医馆,还有人这么使绊子。”
集市上的人纷纷看着几个张宁宁拉来的隔壁餐馆临时壮丁将那头发披散身穿白布的男人押走。
至于王卉,她已经负伤了,张宁宁说什么都不愿她再跟着去官府。
只好将铺子里收拾了一下,然后回了家。
正巧遇见出摊子的段叔,吃了碗热豆腐脑才继续赶路。
到家的时候,李然正在院子里浆洗衣服。
他抬眼便看见了面色有些憔悴的王卉。
王卉正准备开口解释昨天晚上为何没回来,他便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肩头。
“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肩膀,这才发现衣服的袖子早已经裂开了一个缝子,还有些干涸的血在上面,只是衣服颜色也深,不太明显。
“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铺子里头有人闹事,所以……”
王卉抬了抬眉毛,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小宝呢?”
李然眼眸也只是定了一秒钟在她身上,随即转开了,似乎不想在多看她一眼。
王卉也明显察觉到了男人的不悦。
他未曾答话,将衣服晾上去便走了。
她也没工夫管他是为何生气,肩膀上的伤这会才疼了起来,再加上昨天晚上睡的那一会也极其不安生,现在的她已经是心力交瘁。
被窝里小宝还在酣睡,王卉将外衣一退就直接将他抱在怀里睡着了。
本以为累的时候睡觉不会做梦,没想到王卉还真做了一场梦。
梦见李然穿着一身现代的装束,脸上却还是那熟悉又凌乱的大胡子,他站在母亲的身后,脸上是和她一样的微笑。
然后一步一步靠近王卉。
她像是被绑在了透明的盒子里一样,一点一点的收紧。
听到的是杂乱无章的声音。
“王大夫!”
“王大夫麻烦您看下镜头好吗?”
“王大夫请您谈一下得奖的感受如何。”
一声声的质问里夹杂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娘,醒醒!”
王卉骤然惊醒,面前是小宝紧张兮兮的小脸。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上面盖着一团凉凉的布。
自己这是发烧了?
她将布料拿了下来,看向小宝。
“娘睡了多久了?”
一瞧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李然也不在家中,王卉忍着身体的虚弱起身想将小宝抱上床。
这孩子都快哭出来了。
小宝却躲过了她的手,跑向了厨屋里。
王卉兑换了消炎药和上次那积分兑换的布洛芬混悬液。
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子,上面刻着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里面是白色的粉末,王卉按照大约的剂量直接倒在手心放进嘴里,药物的苦味让王卉有种清醒的感觉。
估计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吹风吹的太久了,着凉加上休息不好又受伤了。
嘴里的苦味还未散去,小宝就笨拙的端着一碗温水进屋了。
“娘,多喝点热水。”
倒也算是及时雨,端过来解了嘴里的苦味,碗刚拿下来就瞧见小宝泪汪汪的眼。
“哭啥?”
小宝擦了擦眼泪结果王卉的碗想给她回厨屋续杯。
被王卉一把拉住袄子领子。
“你爹呢?”
小宝被王卉抱在怀里面,摇了摇头,“不知道啊,爹去哪都不会跟我说的。”
刚把小宝放下,这小崽子就给自己又续了一大杯的热水。
硬着头皮喝完了之后,王卉又躺会了被窝,半晌才突然支棱起来。
“你自己生的火?!”
小宝:“……对啊。”
“你你你你怎么能生火呢,那多危险啊!”
王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啥叫老母亲的担忧,这小宝个子都还没到自己大腿呢就敢自己生火。
“很难吗?”
小宝歪了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的不解。
王卉突然觉得这个眼神好像一个人。
像她自己。
不愧是她儿子。
“去把火灭了去,不然我告诉你爹你敢自己生火。”
小宝将满满的一碗热水递到她面前,眨巴眨巴眼睛。
“我爹不管我。”
“……。”
王卉气到直接倒头就睡。
这一次倒是没睡多久,鼻尖萦绕着一股子药味。
她一睁眼,便瞧见一个宽大的身影正坐在烛台前面,正在拿着自己破了的衣服缝补。
脚旁边是一个新的小炉子,上面放着一个中药罐子,正冒着烟。
“醒了?”
他头也未抬,拿着针线的手也没停留一下。
王卉应了一声,将自己额头上的布拿了下来。
“一夜未归,回来就这样?”
他声音里有股子温凉的怒意,乍一听,还有点怨气。
“这衣服,破了也能穿的。”
不就是把衣服搞破了……
王卉将那中药罐子掀开看了一下,刚刚好熬的差不多了。
头顶上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
“我说的不是衣服。”
王卉另一边完好的肩膀被人一只手拎住,直接下一秒就坐回了床上。
李然利落的将中药倒到碗里,放在了王卉面前的桌子上。
王卉没有立马端过来喝。
毕竟……
会烫死人的……
但李然却有些疑惑,站在原地看了她两秒之后打开柜子拿了块糕点出来放在碗边。
一碗药喝下之后,王卉才得知,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他将衣服缝好之后便入睡了,只剩下王卉一个人仰面倒在床上。
天一亮,王卉就起床,还没爬起来呢,就被一双大手压了回去。
“昨天夜里给张大夫带消息了,这几日,你无需去医馆。”
“后天开业的时候,我亲自送你过去。”
小宝在熟睡中也下意识的抓住王卉的胳膊。
她这才软了心思,坐回了床上。
很快她就后悔了。
一天三顿三大碗的中药,喝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叫啥了。
只觉得脑子和嘴都是苦的不能再哭的中药味,吃光了小宝的糕点都觉得人生暗淡。
到了第三天,王卉终于忍不住了。
“今天医馆开业,我真的不想喝了。”
李然端着药碗的手依旧执着。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最终王卉一口闷下药,和李然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李然依旧是一言不发,王卉也懒得跟他搭话,到了镇子上才道。
“你可以回去了,小宝还一个人在家呢。”
还没走两步就发现身后的男人依旧在稳步跟着。
罢了罢了,跟着就跟着吧。
到了正阳街上,打街头就看见巷尾围了一转又一转的人。
“这么热闹的吗?”
王卉没想到医馆开业居然可以围这么多人,难不成跟现代的一样开业都要做什么促销?
她快步的走上前去,从纷扰的一群里满满的挤了进去。
直到耳边议论的声音变成了嘹亮的哭声,她才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将圈子最近的几个人扒开之后,一双凉冰冰的大手将她的双眼紧紧遮住。
李然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刮过。
“别看。”
第六十五章 阴谋
那手稳稳将她的所有视线挡住,她只能听到一声女人的哭嚎声,格外的撕心裂肺。
王卉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背后搅动。
旁边的嘈杂虽然格外的响亮,但是她却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
她伸出手将李然的大掌慢慢的拿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草席子,大咧咧的摊开着,上面躺了个面色苍白的婴孩。
双唇发黑,俨然已经僵硬了。
浑身是一种可怖的青白色,一看便知,是死于非命。
那婴孩旁边跪着哭嚎的女人已经是声嘶力竭,连抬头看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旁边一同跪着的男人看向了站在旁边一脸冷漠的王卉。
“是这个女的!就是这个女的!”
他指着王卉大喊了一声,旁边站着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这边。
再一看这男人的脸。
分明就是那天抱着这个孩子来的那对夫妇。
当时王卉给这孩子喝了点布洛芬混悬液。
之后就直接将那孩子给抱出去了,现如今躺在小草席子上面的,也正是那个孩子。
那个男人脸上没有几滴眼泪却还依旧拿袖子抹了两把脸,口中发出的声音极为高亢。
“那天就是这个女的把我家孩子给抱到屋后面给喂了毒药啊……”
抽抽噎噎的话也没说两句。
“把我家孩子给害死了,这样的人还能当张大夫的徒弟,这分明就是来索命的恶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