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公主,是患难路上的那一份悸动;而公主于我,是从始至终唯一的选择。”
“以前我只能做个侍卫,站在她身后;如今我想换个身份,堂堂正正站在她身侧。我虽不能预估未来,但也想尽自己所能,护她一生安稳无虞。”
话音刚落,梁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朗声大笑过后,连连道了几个“好”。
他转头看向同样抑制不住嘴角笑意的嘉回,问道:“都听见了?”
嘉回佯装无意的点点头,可眼里的欢喜早就暴露个彻底,她慢慢道:“嗯。”
空中涌动着暧昧的气息,嘉回和宴绥偷偷打量着对方。
梁文帝也不便再在婚事上给二人使绊子,低垂着眼睑,推开面前的宣纸,轻咳一声。
接着徐贵躬身走了进来,右手拿着一柄佛尘,左手举着一道圣旨。
他走到殿中央展开宣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盖闻探花郎宴绥声名显赫,文试佳慧,武堪妙绝,名惟敦厚,家境恩亲,有孝俭之廉,朕今甚悦之,特赐享国公世子之爵,入驻翰林,拜正七品编修,令同命其尔为驸马都尉,婚与帝五女,共度身后百年。今尔当为夫道,毋妒,毋怨,毋怠,毋嫌,正肃家风,亲近女君,牢记使言,闻之永专。夫妇之道,事及伦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帝女下嫁,礼节为重,必择良辰吉时,此乃朕心悦盼兮。望尔谨遵教诲,恪守朕言,唯独念妻,以称爱意。”
“臣领旨!”宴绥右手叠于左手,缓缓扶地,以头触手,恭恭敬敬行了拜礼。
徐贵两手一合,小步往前,把圣旨交到宴绥手中,笑着道:“恭喜驸马爷了。”
宴绥举至头顶的双手才刚放下,见此,也报之一笑,点头道:“多谢公公。”
嘉回看着二人的互动,鼻头一酸,也想同宴绥一起磕头谢恩。
但梁文帝及时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与宴绥道:“朕要说的已经全部告知于你,可临到最后,还是不免想啰嗦两句。世人皆知,心动容易,相守太难,若有朝一日你移情她人,不可苛待正室,务必把她好好地送回到朕身边来,如她有半分不好,你们宴家从此都别想安宁。”
宴绥心头泛起浓浓酸涩,喉结一滚,道出那句早就默念了无数遍的话语,说:“臣对待公主,始终如一。”
梁文帝闭上眼,拍拍嘉回的手,喃喃道:“好,好,都下去吧……”
──
初夏的某日,天气不温不燥,嘉回念叨着要去善兴寺逛逛,而还没有正式上值的宴绥理所当然地陪同她一起。
嘉回出门低调,只带了侍女两人,乘坐马车,慢慢出了宫。
离她上次入寺至今已快两年,那时年少气盛,胆大异常,做出那等违礼制的冲动之举,现在想来还是有些戚然。
可她也不觉得后悔,只是忆起了从前,有感而发,突然想再来拜拜。
她一路帷帽遮面,只到了大殿正门才脱帽入内。
嘉回定定看着上方供奉着的释迦牟尼佛像,听着旁边小沙弥不断敲打木鱼响起来的节奏声,心绪一下子变得非常平静。
她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开始闭眼祈告。
宴绥先是默默看了嘉回一会儿,随即也跪坐下来,陪伴在她身侧。
百姓来庙里烧香拜佛,求的无非是家庭、仕途、爱情和子嗣,但宴绥与旁人不同,只三句话便了了结束。
他睁眼往旁边一看,嘉回还是那个动作,一成不变。
殿内的檀香燃到了最末,香灰落满了香炉,烟雾袅袅,笼罩着她低垂的眉眼,尽显温柔与娴静。
日光西斜,从屋檐跳到窗边,正好照射到嘉回的侧脸,金黄色的余光打在她扑闪的睫毛上,宴绥很想抬手抚摸上去。
嘉回不知,专心拜佛,像是存了上百个心愿,每默念一句都无比慎重。
一刻钟后,她才缓缓睁眼,接过旁边侍女递来的香,踱步向前,作揖三下,轻轻置于香炉中。
宴绥踏出门走了两步,等嘉回慢慢跟上来,才问道:“殿下怎么跪了那么久,是为何事所困?”
“我有很多愿望,想跟佛祖一一阐述。”嘉回调皮地说道。
宴绥轻笑,“那殿下都许了什么愿。”
嘉回摇摇头,神秘道:“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有道理,那我就不问了。”宴绥也只是顺嘴问问,并非是想打听她求什么。
嘉回却来了兴趣,转而问他:“那你呢?你许了什么愿望?”
“殿下所求,皆是我所求;殿下所愿,皆是我所愿;殿下所盼,皆是我所盼。”宴绥脚下一停,忽地认真道。
嘉回心里咯噔一下,忸怩道:“就这么简单啊。”
宴绥“嗯”了一声,自然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