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云归——陈十年
时间:2022-01-27 07:40:44

  楚云被他问住,摩挲着指腹,一时无话。

  良久,才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司徒寒一声叹息,也觉得自己太过急躁,大抵是今夜气氛太好。除夕之夜,他们二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外头风雪热闹,年味也热闹。这种团圆时刻,好像就适合圆满,也适合期待。

  “罢了,你别放在心上,先吃饭吧。不然菜要凉了。”

  “好。”他愿意退一步,楚云也乐意。

  席间菜还是冷了,吃过饭后,楚云又在院子里小小热闹了一下。她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多,原本司徒寒送了挺多人过来,她说自己喜欢清净,只留了两个。

  如今也只有这两个。

  楚云又没有生计来源,自然手上余钱不多,但还是给她们一人发了岁钱,又特意准许她们当一夜假,可自己去玩,或者回家找家人。

  两个人欢天喜地谢过楚云,便走了。院子里一下空荡起来,楚云兀自在房中坐了会儿,起身去读书。

  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后,便自己歇下。这一夜的风雪甚为喧嚣,大抵因此才做起梦来,梦见了月色。她已经许久没见过月色了,月色在她梦中还是从前的模样。

  月色给予她的慰藉,是旁人难以替代的。因此月色死的时候,她悲痛欲绝。

  她把这笔账算在闻盛头上,也不得不把这笔账算在闻盛头上。

  倘若不是他虚情假意,狼心狗肺,月色就不会死。

  可是……或许更应该怪她自己,倘若她没有识人不清,那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切。也许过上两年,月色年纪大了,就可以被放出宫去,过平凡人的生活。

  这个梦太耗费情感,一梦醒来,楚云竟觉乏力。那两个丫头已经回来,伺候楚云起床洗漱,不过瞧着有些愁眉苦脸。

  楚云问:“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闷闷不乐。”

  她们俩都曾是司徒寒府邸的侍女,一个唤香云,一个唤香雪。她们对楚云的情感颇为复杂,一方面羡慕楚云被司徒寒喜欢,也因此隐隐地妒忌。但另一方面,楚云待她们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好。

  香云撇嘴,犹豫片刻,还是说给楚云听:“楚姑娘,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奴婢昨夜回家中看望爹娘,原本是大好的日子,可发生了一些争吵。奴婢家中还有一个弟弟,爹娘对他寄予厚望,供他吃穿都是极力求最好的,奴婢明白,从前心中虽有些怨怼,但从来没有说出口过。昨夜奴婢和弟弟发生了些口角,分明是弟弟的错,可奴婢的爹娘,却偏偏说是奴婢的错。又说了好些伤人的话,奴婢一时气愤。”

  她长到十岁,便被爹娘送出来做大户人家的侍女,没想到运气好,成了司徒寒府里的婢女。司徒寒脾气极好,待她们这些奴婢也好。

  “奴婢小时候也想念书,可爹娘却不让。奴婢昨日看着弟弟不认真念书,一时不忍才说了他几句。”香云越说越委屈,一时竟红了眼眶。

  香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起这事儿,也跟着叹气。

  香雪家中没有弟弟,倒是有个哥哥,但哥哥要考科举没钱,所以才把她送出来做婢女。这些年的积蓄,也多是给了家里人。

  楚云听完,安慰了几句,好容易才把人哄好。

  待梳洗后,随意吃过早饭,楚云在府中随意散步,见有来往的兵士调动,心中一惊。便拉了个人问是出了什么事,那人面色有些紧张,说:“刑房里关押的人……跑了。”

  楚云一愣,刑房里只关押着一个人,就是闻盛。

  她看着那些调动的兵士,心中忽然在想,她竟不觉得太意外。闻盛倘若一直这样任人宰割,似乎才让人意外。

  -

  因为闻盛失踪,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因为府中守卫虽说不似铁桶般,但也不差,倘若他独自一人,又饱受折磨,不可能谈得出去。

  一时间,猜测纷纷。

  有人说,是他们大平派人来救他。还有人说,是有内应。

  这种情况之下,楚云又被推到风口浪尖。毕竟她曾是闻盛的枕边人,曾经被他千宠万宠地捧在手心里。他们又不清楚楚云与闻盛的爱恨情仇,只能想当然地以为,她能背叛闻盛,自然也能与闻盛合谋。

  在司徒寒麾下,早有人对楚云身份不满,便趁着这机会大肆抨击。

  这些消息,司徒寒虽让人瞒着楚云。可天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总有机会传到楚云耳朵里。楚云听罢,只觉得好笑。

  那几日,司徒寒都没露过面。

  又过了几日,司徒寒来找楚云。他没说起那些流言,只问楚云近来可还好,书读得如何,是否有什么不懂。

  “我今日有空,可以给你解答一二。”他微微笑着,温润尔雅。

  还是楚云先憋不住,主动提及:“我没有做过,你会信么?”

  司徒寒毫不犹豫:“我从没有怀疑过你。”

  楚云看着他眼睛,一时失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司徒寒跟着笑,摇头说没什么,“你的《孟子》读完了么?”

  “嗯。”楚云点头,又忍不住笑了声,还是说,“你看,即便你说身份不重要,但它还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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