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绾眼神不再闪躲,她头一次这么沉着迎上面前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即便在他朝自己发怒时,那双眼睛也显得特别多情,可他本身却是个冷淡之人,这双眼睛让多少受到过迷惑。
“王爷,尽管我现在是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可你是皇子,我们之间……”
“你不是自称山匪吗?怕了?”萧彦北淡淡问出,他不断逼近陆绾,两人的鼻尖似乎都要碰撞在一起。
陆绾将头转向一侧,“王爷,请三思。”
她怕了,她怕这场无疾而来的情愫会让两人深陷泥潭,以往她从未想过这么多,可身处皇宫,也见到过后宫嫔妃的样子,她心中藏着一份自私的情感,若是真心相待一人,就一定只留她一人在身边,可萧彦北被逼着做不到。
萧彦北松开她的手,将她推离自己身旁,轻挑着眉宇,“他们都道你是个不同寻常之人,可依本王看来,你不过就是不识好歹、装聋作哑之人……”
被推开的陆绾毫无预兆的坐在地上,她苦笑一声,没有接上他的话,或许正如他所说,世人都道靖王待自己非同一般,而她却充耳不闻,只是不愿自己的心意被人践踏和利用罢了。
萧彦北搭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拧着袍子,沉默良久,“本王答应你,等丽嫔的案子一结束,就去查文轩之事,你的事本王也还在收集线索,案子了结,你有多远滚多远。”
“丝官谢王爷的关照。”陆绾手撑着踏板点头谢过。
外面侍卫勒住缰绳,到了景平苑处。
萧彦北不顾地面坐着之人,自己提着衣角下了马车;陆绾整理好衣襟后也跟着下了车。
丽嫔娘娘近日心神不宁,此刻御医正在为她把脉,可也只开了几副安胎凝神的补药来。
她挥手让身旁多余之人出去,自从她的寝宫出现鬼祟后,便整夜点着烛火,还多召唤了几名宫女,可不知这鬼祟是有意作弄还是先让她减少防范之心,起初并无异常,连续好几日都未曾出现,可等到她将心舒缓下来时,鬼祟便又来作乱。
正巧昨夜就再次出现,吓得她一整晚都没有入睡,对外也只是说着这是妊娠反应,连皇上都被蒙骗过去。
萧彦北去到她寝宫,地面的水草还没有被扔出去,那是她后院湖中特有的一种水草,在床前方一米处有一滩还没有干的水渍。
他摸着地面捻着手指,没有任何味道,湖中的水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味道,只能说明这水根本就不是引至湖水,若以鬼祟论之,被淹死的水鬼身上必定也是带着湖中特有混合的泥土水草腥味。
至于那个被小珠从丽嫔手上取下来的镯子,那是皇上赐予她之物,便没有随着小珠下葬,但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那镯子便从那日起一直锁在盒子中。
据丽嫔说当日她本不打算带着这镯子,玉是好玉,可有些脆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让皇上不悦,但小珠觉得那玉也合她那日的装束,说不定皇上瞧见也会欢喜,丽嫔便也没有过多推诿。
陆绾在前厅问丽嫔关于小珠的事,她平日对人也是和和气气,没有和任何人起过争执,景平苑中的其他宫女也都喜欢和她说说话,她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那在她前几日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丽嫔娘娘撑着头摇晃着,“她这人性子淡,对于那些攀权富贵也丝毫不理会,前几日,好似没有特别之处,要真论异常的地方,那便是她那几日变得有些不耐烦,对本宫倒跟之前一样,不过对于其他宫女,好像有点爱答不理的样子,许是那几日她得知自己的胞胎妹妹死于非命,心情受到波及吧。”
“胞胎妹妹?”陆绾诧异道:“娘娘不是说她从小被卖入宫中,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本宫也是那几日才知晓,原来她还有一个胞胎妹妹,两人从小就被分散开了,多年都未曾有过半点消息,小珠还以为她早已不再人事,可前些日子,小珠说她打听到她妹妹还尚在人世,欢天喜地的去宫外见她,可落寞忧郁的回来了,她妹妹染上重病死了,生前就想见她最后一面。”
丽嫔只说了几句,便无精打采没了精气神,许是昨晚未入睡,又或许是动了胎气,陆绾见她如此疲乏,也不敢多加叨扰,便唤来宫女将她扶着进一侧偏房休憩。
陆绾思索着方才丽嫔同她所讲之事,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是从小便习得,很难在几天内有所改变,即便有,那也是装出来的,既然是装出来,也一定会露出破绽来。
她又转头去问府上的宫女,大家对小珠的评论也确实如同丽嫔所言,她不仅脾气好,还会安慰人,只要有了赏赐,也一定会多多少少分给她们一些。
“那她平日没有遇到难事或者比较烦忧的事情吗?”
“偶尔也是会有的,小珠姐姐一旦不开心了,便会坐在后院湖边喂鱼,喂完鱼她便又喜庆起来,几乎每次都这样。”
“那她出事前也去过湖边吗?”
“没有,我们也觉得奇怪,当时她知道自己姐姐死了,她回来不像是很难过,倒像是多了份厌倦,对我们的关心也是爱答不理。”
既然一切是从小珠开始,那便要从她身上找出线索来,最可疑的便是那具被冻死的尸体,为什么从湖里打捞上来会被冻死?
关于这个消息还没有告诉丽嫔,一切都还只是个迷,要是提早说了,说不定会让凶手有所警觉布置下一步。
萧彦北还在查探着她的屋子,陆绾将刚打听过来的消息同他说了,可他似乎没有起太大反应,而是将视线延伸至窗外的那片竹林。
在景平苑除了后院的那个让人心旷神怡的湖,还有一片竹林,丽嫔喜欢听着风吹动竹叶飒飒作响的声音入睡,还也算是她的一点小癖好,那竹林便是皇上命人栽种。
“你去偷偷和丽嫔说,今晚本王想见一次鬼祟,让其他人都以为我们无功而返,找两个人代替我们出去。”萧彦北看向头顶的横梁处,那里有被绳子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