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我的王妃只有一人。”
“王爷……”
“我一直在。”
所有的怨念和顾虑都消融在这句话中,究竟是该笑谈饶了几道弯才慢慢走近对方的心里,还是命运素来如此,太容易得来之物总是会被轻视,遭遇坎坷之人才能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二人骑着马往回赶,夜幕将至,倒也不必风尘仆仆。今晚月色和星辰相得益彰,山中的雾气依旧轻飘飘一片,可却拦住他们的去路。
那匹马懂人性,陆绾第一次乔装成药童便就见过,它不会允许生人靠近,更别说要骑着驯服它,可从陆绾初次和它对视,顺着它的毛捋顺过,便也记着她的味道,这也是为何每次萧彦北都能找寻到她。
陆绾噗呲一声笑出来,摸着它脖子上的毛,“明知你是一匹马,却干着狗的事,也是难为你了。”
萧彦北坐在她身后也不自觉笑了起来,“或许有缘吧,这匹马小时候便就识你,你当年是第一个骑上驯服它的人。”
他又提及小时候的事,看来自己真的有一部分记忆遗失,可为什么会独独遗失那段记忆?
“怀王他,”陆绾还是忍不住向他说起这件事情,“从未听他提及一个名为微兰的女子。”
“她是嫣儿的姐姐。”
林微兰比林嫣儿要更早一步入宫,当时她的性子洒脱,因是草原部落王的女儿,也总是不拘小节还带着一丝豪气,有着中原女子没有的不羁,萧楚怀也正是被她这股精气神所吸引,两人年幼时总是吵闹,可感情越吵越近,二人从小便私定终身,可皇上却要将太傅千金许配给他,皇上下的旨意岂敢不从,当年他母妃也不喜林微兰吵闹的性格,此门亲事也是她主动提及,哪知林微兰得知此消息后便淋雨大病一场,从此后就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
萧楚怀一直觉得是他们毒杀了她,随后也变得有些疯癫,云嫔妃见他这般,进修为尼为他祈福,最后死在慈庵中。
竟想不到一向潇洒不羁的怀王有这么一段伤心的往事,陆绾想起他的府邸院中栽满了梅花,他那落寞的语气和眼神带着忏悔之意,原是如此。
那具尸体居然在此被冰冻保存了十年,难怪整个山庄都弥漫着一股熏香,萧楚怀的执念太深,只怕有一日他脑中绷着的弦一旦断开,只怕不是疯癫而是入魔。
“王爷,你是怎么知道此处的?马儿不会告诉你我要出来验尸吧?”
他们从丽嫔寝宫回来后,陆绾的那一席话让他心中被刺了几刀,原本是想找她说清楚,可去到浣衣局才发现她跟着萧楚怀走了。一打听便知两人出了城门,近日没有下雨,皇宫的马车轱辘跟其他百姓家不同,上面有独特的花纹,城郊泥沙之地较多,他便是循着花纹而至。
至于这座隐秘在树林中的山庄,他也是第一次见,此处虽路多,可下山之路只有一条,想进去找怀王要人,可马却带着他往此处寻来。
对于去找她一事,萧彦北终究还是拉不下身段来将此事告诉她,只道出宫正巧碰到他们的马车。
转悠一个时辰,还是身处迷雾中,夜里光线太暗,两人只好停下脚步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在寻路出去。
他们没有生火,陆绾知晓他怕大火,每次一问及关于大火和陆皓的事情,不论是他还是云湛,都会头痛得痛不欲生,便也只好作罢,着团谜底,或许终有一天自己会浮出水面,尽管她很想知道陆皓的事情,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陆海也从没有告诉过她,甚至几度怀疑那人是他的私生子。
这是这几个月来,她过得最轻松也是最幸福的一个晚上,借着头顶的月光看着身旁之人为自己披着衣裳,便不由自主笑起来,“王爷,我找到我爹了,他就在宫中。”
“你说什么?陆海在宫中?你们见过?”
“没有,那晚你突发旧病,汪御医说有人提前通知过他,而且还带着只有我爹才有的飞镖,我想他一定是怕我们相认会惹出麻烦,才会一直躲着我。”
萧彦北很早之前便就调查过陆海的行踪,他也曾怀疑他躲在最危险的宫中,可从探子打探出来的消息,宫中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可既然她见过陆海特有之物,即便不是他,也定是和他有关联。
“陆绾,等丽嫔的案子一过,我便着手查你的案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蒙上不白之冤。”萧彦北倚靠在一棵树旁,单脚支棱起来,手搭在膝盖上,望着天边的星辰,这是一个承诺,他一向言出必行,说到必定会做到。
陆绾朝她方向挪着脚,萧彦北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单眼挑了一下眉头,嘴角扬起,起身靠近她,将她环抱在自己怀中,“没有蜘蛛,我会护着你。”
“没想到你这个冰木头还挺懂女子心思。”陆绾轻声嘟囔一句便笑着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二人从未睡得如此深沉,哪怕是在荒郊野岭,这里的风是自由的,身旁有着心中挂念之人,人生如此,不也乐得自在。
翌日清晨,他们便趁着太阳照散了雾气开始寻找出路,就在此刻,一群蒙面的山匪拿着刀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围堵来。
萧彦北手持一根树枝将陆绾护在身后,还没等他动手,那群山匪便全部跪在他们面前。
“小姐,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
其中一个带头山匪扯下面罩,激动地嚷嚷着,周围那群山匪全部都围拢过来。
陆绾从萧彦北的身后出来,见到那群熟悉的面容后上前欢喜拉着他们一一打着招呼,“白叔,你们怎么会在此?我不是让胡娘叮嘱过你们不要轻易下山的吗?”
“小姐,自从你下山找寨主后,胡娘便领着我们一群人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后来她一走也便音信全无,寨主恩义不计较我们过往,他有难我们岂能冷眼旁观。”
原来他们昨日也便到了此处,树林太大也迷了路,昨晚就见到树林有人,远远觉得那名女子长相和他们的小姐相似,刚想打探就瞧见有人骑马而来,随即两人卿卿我我一直聊到深夜,便一直在远处守候,等到白日确认,果不其然就是他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