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绾在后面听着两位朝中大臣夫人的家常话,本没有留意什么,可当她听到是兵部尚书几个字时不有驻足下来,还假模假样端着盘子走到跟前。
这位杜夫人便是兵部尚书的大女儿,她说她的堂姐前些日子来投奔周府,从小长得就讨喜,也深得她爹喜爱,在十岁那年还专门给她定做过手镯,虽然她们姐妹几人都有,但玉质不同,为此几人还闹过别扭,但转眼便和好了。
当时她堂妹坠崖后她父亲伤心过度还晕厥过去,看得比自己女儿还要重,毕竟从小也算长在周府,府中也是将她视为己出,可惜红颜薄命啊。
“你不是还有个二妹吗?听说要嫁给翰林院的大学士了,还是自家表哥,可喜可贺呀。”
杜夫人脸色有点难看,随即便转移了话题,说了些女子闺中之事。
陆绾给她们上茶时,故意绊了一下将茶稍微洒在杜夫人的手背上。
“夫人饶命,奴婢这就帮你擦掉。”她掏出手绢擦拭着她的手背。
旁边的王夫人一直在骂骂咧咧,还说要治她的罪,可杜夫人只是笑着说夜里暗,这里来往人群又多,难免心急了些,只是耐心教导她一番,让她下次不能如此毛躁,要是摊上其他主子,说不定免不了一顿板子。
陆绾敢行此策也是打听了有关这位杜夫人的秉性,她性格温婉,待下人也很温和,就连出嫁后周府的随从侍女都对她的性子是赞不绝口。
趁着又手绢擦拭她手背的空隙,顺带摸着她手上戴着的镯子,在镶嵌口似乎还刻有字,只是太过匆忙,并没有摸出是何字。
陆绾连连叩谢她后便端着盘子往后退出了出去。
要是她没有预估错的话,当年兵部尚书在给她们定做镯子时还刻有字体,可之前在河中打捞出来的镯子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字体痕迹呀。
宫中宴会就此快要散场,大臣们携带着家眷也陆陆续续出宫门。
在陆绾回身去找萧彦北时,又看到了那个跟她爹长相很相似的公公,她咬着牙还是没有忍住跟了上去。
这次她眼神死死跟着那位公公,终于在小道旁边追赶过去。
“公公,”她在后面喊着,“奴婢是靖王的侍女,可有看到他在何处?”
“没有。”他嗓子压着,听不出原来的本声,头也没有转过来。
“公公可知这是哪位娘娘丢的?”
她将头上的木槿花珠钗取下来双手呈递在他跟前,有点焦急地等待着那人转过身来。
只见那公公缓缓转过正脸来,在旁边灯火的照耀下,他的右侧脸有被火燎伤的疤痕,皮肤皱起,看不出另一边脸的样子来。
他低头看着那珠钗,双手接过,“奴才会帮着你问一下,宫门要落锁了,既然是靖王的侍女,那便早日出去,不然乱了宫中规矩,不仅是吃板子那么简单了,你便循着这条道直走左拐便道宫门口了。”
说完弓着腰便拿着珠钗走了,他似乎还有些驼背。
这人无论是从身形样貌还是说话语气都不可能是她爹,可为什么总觉得他似曾相识。
宫中敲着梆子,陆绾一下就被敲醒了,这要是宫中落了锁,只怕永远都出不了宫门了,于是提着裙角加大步子沿着这条道往外走着。
可她的毛病又犯了起来,猛地又一头撞倒一个人,这次倒的是自己,那人穿着厚厚的盔甲,直撞到她眼冒金星,腰牌被撞掉在她跟前。
培风捡起那块腰牌蹲在她面前,“你就是靖王的侍女丝官?”
陆绾揉着脑袋看过去,此人一身盔甲,一脸正气,有着一道很凌厉的剑眉,她嗯声应答,问着靖王在何处。
“丝官姑娘,靖王让我来找你,他此刻正在宫门口等着你。”培风将她拉扯起来,说着自己的名号,还说日后他便回到靖王身旁的贴身侍卫,也算是同为王爷效命了。
他本是御前侍卫,可从小也算是和萧彦北一同长大,还曾陪他上过御书房,之前也一直跟随着靖王,只不过王爷去到凌洲守墓才没有跟着一起。
之前她的脚本就崴了,虽不太影响走路,但有时也会隐隐作痛,这一摔又将踝骨给磕到,算是彻底扭伤了。
“丝官姑娘,你的脚没事吧?”他看着一瘸一拐扶着宫墙走的陆绾,有些担心地问着。
陆绾痛得额头都冒出汗来,本想给自己正骨,可不太好运作,只好先回去敷药膏消肿。
她微微摇着头,两人浅一脚后一脚的赶着落锁前终于抵达门口。
“王爷,属下将丝官姑娘带了出来,只是她的脚……”
话还没说,萧彦北就打断道:“让她上车。”
陆绾觉得此刻让她上车一定是没有好事,一个侍女居然让靖王坐在车中等待,这要是传出去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也实在猜测不出来为何会等她?一个时辰前还说要亲手送她上路,不会真的要亲自动手。
她杵着腿慢步走了进去,马车缓缓往前奔跑着,她脚本就痛,还没等到她跟前就晃荡着直接栽倒在他身上,头还深深埋在他大腿上,周彦北的手紧紧拽着裤腿,他轻咳一声。
“再不起身,本王会让你自裁谢罪。”
“王爷,”她立马弹跳起身,往后挪着步子,“我……刚才,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