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绾还沉浸在刚才他那番言辞中,如此想来确实有很多疑点,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朱见也会有疑点,她仔细回忆那日与他相撞的情形,他当时看着就很奇怪,也正是要跟踪他才去到的宗祠,似乎一切都太过于巧合。
“绾绾……”云湛在她面前打着指骨喊着她,“你先把药吃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打探便知。”
陆绾这才从神游出抽离出来,她吞服药后撑着手思索,问他为什么萧彦北不跟过去,他若自己亲自前去,此事不就更加容易水落石出了吗?
云湛同样用手撑着下巴迎着她的眼神,“他可不喜这些场景,如若他前去,只怕会打草惊蛇什么也打探不出来。”
见她还在回想着这个案子,便悄然起身过去抱着她往床边走,陆绾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刚想反抗就已经被放在床上了。
云湛低头给她盖着被子,立马严肃道:“明日怀王若是对你动手动脚,你可不能任由他来。”
陆绾不禁笑了出来,“我不过是个侍女,他怎么可能会不顾及自己身份对我动手动脚,更何况他是王爷,我难不成要抡起拳头揍过去吗?”
“也未必不可啊,反正你之前在寨子不也对我动过手吗?”云湛嘴角带着笑意。
他提及寨子,便想到了从前在山寨中的日子,那时她还是个不用烦忧世事的山匪,不管她受什么委屈,他爹总能找胡娘来劝说。
陆绾突然抓住他的手,忙问道:“你之前在宫中可有见过左脸有疤痕的公公?我总觉得他跟我爹长得好像。”
云湛的手被她紧拽得有些发红,可他没有拉扯开,而是反握着她的手,“这个我倒还真没有注意,以往没有遇到过,但我在凌洲五年,说不定是刚进来的。”
当他说到凌洲时,眼中瞬间多了些哀伤,那是他母妃墓陵之所,在她生前,最放不下的便是他们两兄弟,可世事无常,胞弟也蹊跷地随他母妃而去,存活世间的亲人,再也没有他想亲近之人。
“云湛,”陆绾轻轻拍拍他的手,“谢谢你,每次都是你来宽慰我,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吧,日后,你若有心事我也可以来宽慰你。”
“好啊,现在就有一个,”他一改惆怅模样,随即变得不正经起来,弯腰凑到她面前,“你,只当我是朋友吗?可是我不想啊。”
“我要睡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好梦。”陆绾快速从他手中抽离出自己的双手,拉着被子盖住头。
只听得外面响起爽朗的笑声,一盏茶后便等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若是她身上没有案子,若是她爹还在,若他不是王爷,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际遇吧。
第二日晌午,萧楚怀就晃着步子进了靖王府,陆绾正在整理卷宗,一抬头便就看到他拿着案卷在翻阅。
“听三哥说你会些仵作技法,阿才,整合可都是男子所行之事,你一个女子难道就不怕?”他粗略翻阅着手中的册子,书页掀起的风吹着他额前的两缕发丝。
陆绾立即过去行礼,“怀王,奴婢面对的是一群已死之人,他们没有言语的机会,可活人生有一副巧嘴,身怀各种技巧,不是更让人害怕吗?”
嘭一声,厚重的书籍合上落在地面,萧楚怀哈哈大笑,弯腰捡起,“跟三哥待久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如出一辙了,也不知你要是跟随了我,日后是不是也会如同本王这般诙谐语气啊。”
陆绾弓着腰没有答话,有时少说一句能保命,这是萧彦北告诉她的处事之言。
正巧他这时拿着案卷进来了,在门外就听到他的笑声,回看了在一旁弓着身的陆绾,朝萧楚怀道:“五弟也对这些卷宗感兴趣?”
“我可对这些案子没有一点趣味,”他笑着将手中的案卷放在他手中,“之前跟着锦衣卫,那案子审得我头疼,这苦差事幸得三哥接手,不然我还得在这苦海中挣扎良久啊。”
他随即上前拉着陆绾的手,笑嘻嘻道:“三哥,谢了你这人情。”
他们前脚刚一走,后面就听到书籍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可萧楚怀头也不回地拉着她的手坐上了马车。
陆绾坐得很拘谨,忙说自己是个侍女,身份低微不能同王爷同乘一车。
萧楚怀将她拉坐在身旁,“你在怕什么?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你之前可以和三哥同乘一车从凌洲而回,看来还是他待你好,让你如此这般记挂着。”
“王爷,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陆绾侧身赔礼着。
萧楚怀倒也没有在意,让她不必拘谨,他未必不如萧彦北。
两人刚下车,朱见就已经在养马场的门口候着他们前来了。
“怀王,”他行着礼后便大笑着说这里的马匹生得极好,有几匹还是纯正的汗血宝马。
朱见看向萧楚怀身后的陆绾,打趣道:“怀王,这是刚收的侍女?”
萧楚怀咧嘴一笑摆着手,“你这话可是在拿本王搭茬呀。”
朱见忙笑着赔礼,又多瞟了几眼,说这侍女似乎之前见过。
陆绾看着他这般生灵活现的模样,一点都不似之前见到那般醉鬼样子,前后相隔没有多久,竟能将心境放得如此开,周府出了那么大的案子,似乎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几人来到养马场,环顾了一圈里面的马匹,萧楚怀一眼便相中了最边上的汗血宝马,可朱见上前劝说这马刚从外地运回来,还没有被驯服,怕伤了王爷的千金之躯。
可萧楚怀欢喜不已,他上前命随从牵出来,大笑道:“本王就喜欢未被驯服之马,骑上不是更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