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北也查明此处并没有凶猛野兽,他们此番狩猎的就只有些野兔狐狸和鹰,大型猛兽都不曾遇到过。
“我看过她身上的咬痕,伤口很像人的牙印,可又比人的牙齿要尖利……”
两人停顿半刻,异口同声道:“是狼狗。”
既然此处没有猛兽,那就不可能会有动物这般撕咬一具尸体,可营帐之中有人带着狼狗前来狩猎。狼狗虽被人驯服,但一旦嗅到血腥之味,便一定会激发体内的兽性上前啃食着。
此次带了狼狗来的便只有大将军郑光,那条狼狗也深得皇上喜爱,而他当时就留守在营帐内,当时所有人都在踏春游赏自己眼中的风光,若是中途他带着狼狗去到他处,也不会引起人额外留意。
可卫棠是个弱女子,也才刚来晋国不久,性子柔和,为何大将军要残害于她,两人在宫中也并未有过交谈,这说法未免太过牵强。
地面的脚印是从河边开始加重,在河提旁还有马蹄印子,她是徒步走过来的,在他们后侧方有一圈灌木丛,里面也有她衣裳的碎角,正前方的泥印明显加重,想必是被人发现后逃命。那一丛荆条木在白日很显眼,不可能明眼人瞧不见,只有被人追撵时才会无视。
“可是现在没有找到那根细绳,就不能断定她是被人勒死的。”萧彦北捡起地上的碎条,脸色凝重,如此辽阔又草树丛生之地,想要寻找一根还不知模样的细绳谈何容易。
陆绾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从怀中掏出纸鸢线,柔软又极其坚韧的细绳在她手掌中摊开,卫棠被勒断的是脖子处的大动脉,血液才朝四周迸溅出来,也只有这些细小带有杀伤力的绳子才能做到。
只是这到底是一种巧合,还是那个京城纸鸢凶杀之人又蠢蠢欲动了,又为何会选择卫棠?还有那群杀手又是何人指派?是冲自己还是冲靖王?思绪像一团乱麻,寻不到那根起源之线。
今晚月色朦胧,可星辰很多,大草原下的星空总是要比京城明亮,出了树林便能看清远方的道路。晚风吹拂着躁动不安的心,不远处的溪水欢快流向看不见的尽头,这里充满着自由的气息,想来就是云湛所期望的那般没有束缚的日子。
两人从树林里走出来,陆绾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脚被荆棘划伤着,小腿没来由地疼痛起来,许是之前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寻找线索上,感觉不到一丝痛感。
一瘸一拐往前走着,萧彦北不由分说上前拉着她的手一把抱起,陆绾呆愣一刻,倚靠在他怀中不敢动弹,半晌才结结巴巴道:“王,王爷,我,我可以……”
“闭嘴。”萧彦北轻柔地说着这两个字,“你要是在五弟身旁有逾矩之礼,本王绝不会轻饶你。”
第39章 告别进宫
两人一路都没有过多言语,如此温柔的萧彦北让陆绾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许是平日里他严肃冷漠惯了,一旦稍平和些,都觉得他心中藏着不可与人说的心事。
星辰在暗黑色的夜空中汇聚愈来愈多,宛若一条撒开的银河带,京城以外之地的天空竟是这般绚丽。以往在山中未曾发觉,只觉一如往昔平淡,可从那日以后,这般恬静日子便成了一种盼望,而今想听陆海每日的唠叨也成了一种奢求。
两人行走一段路程后,陆绾还是忍不住先开口,“王爷,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前方就是营帐,若是被他人看见,只怕会招来非议。”
萧彦北停下脚步慢慢将她放下,他有些欲言又止,往前复行几步,传来细微的声音,“你,恨过本王吗?”
“王爷何出此言?”陆绾疑惑着往他跟前走着,这一月有余他虽为难斥责过自己,但也对自己格外关照,尽管不知他心中是怎样看待自己的,但她绝不会对靖王衍生出恨意,更何况要不是得他收留,只怕已经去阎王府给兵部尚书一家验尸了。
萧彦北偏头回看着她,语气一如刚才那般柔和,“在宫中谨言慎行,本王会尽快将你接出宫,至于胡娘,她会先留在靖王府。”
对于方才所言,他没有再提起半字,仿佛刚才那句带有愧疚之意的问话是醉酒之人胡乱说的酒话,可他滴酒未沾。既然他不再问起,自己也便识趣不再寻根刨底,只是嗯声应答着。
两人在入宫一事上心照不宣,墙院深深的宫闱葬送的又何止是自由。
他们在小溪边碰到侯爷和萧楚怀,二人正站在河堤吹着凉风,见到走路异样的陆绾跟在靖王身后,萧楚怀上前歪头看着他身后的女子,打趣道:“阿才,我让你去告别的,你不会是去打架的吧?还打输了?”
“让怀王取笑了,奴婢只是不小心磕在了石头上,不打紧。”陆绾躬身向前方两人行着礼,低语着应答他的话。
萧铁铮手中转动着两个铁球,斜视大致扫视了一眼陆绾,不屑道:“看来你这个会仵作技法的女子还是挺有能耐的,能先后跟着靖王和怀王,这进了宫,凡是得收敛些,靖王可不能及时去救你。”
萧楚怀见靖王已然被这话给激怒,横在中间笑着,“皇叔眼光独到,阿才生得娇美,我见犹怜,秉性也柔和,又怎会惹事呢。皇叔你是知道我的风流性子的,这才向皇上讨要来。”
萧铁铮一手缓慢转着铁球,一手拍打在他肩头,也跟着他笑起来,“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成大事者岂可这般婆婆妈妈,儿女情长,你小子这脾气得改。”
陆绾瞧着前一刻还是压沉着一张脸的侯爷,怀王稍微动着嘴皮子,他便转成笑脸相迎,萧楚怀这般懂中庸调和之道又不乏风趣的一人,皇上为何不喜他呢?
侯爷随即转头瞧着面容沉重的萧彦北,“靖王当真不进宫?皇兄可对你是寄予厚望,你这般三番两次推诿,就当真不怕他治罪?”
萧彦北用余光瞟着怀王,礼貌微笑着“皇叔既然已经知晓,又何苦来询问,我同五弟一样,只不过他是性子随性不羁,而本王,想要的是身心不受约束罢了。”
“听说卫棠公主伤得不轻,你可得照顾着,她不仅会成为你的王妃,还是邻国交好的朝贡。”
萧彦北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可语气没有听出一点动怒之色,“多谢皇叔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