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具尸首被咬得好奇怪,其他地方破坏程度很小,主要是集中在脖子周围。”胡娘疑惑着蹲下来,用手翻动着卫棠身体各处。
陆绾循着伤口仔细察看,确实像胡娘所说,撕咬部位都集中在她脖子四周,感觉是在要隐藏死东西。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就在你们遇到杀手时,当时不小心提到了她,还没有细看就前去搭救你们了。”
公主离开也就一个时辰,这些伤口应该是在她离开后的半个时辰被咬伤的,而那几道抓痕,从颜色深度看,比咬伤要早一刻。
陆绾心中有一个大胆猜测,他们最早发现尸体的地方并不是她遇害之地,想着便只身一人前去寻那片树林。
“小姐你一人去太危险了,我陪你。”
“嘘,”她竖着指头嘘声道,“小心隔墙有耳,你现在是公主,身上还带着伤,放心,我带着火把和剑,野兽不敢近身,我会尽快回来的。”
等她到了树林边,此刻天朦朦胧胧快要将至黑夜,她打着火把前去找寻踪迹。因几天前一直下着细雨,地面泥土较为软糯。树林虽大,但土质却不一样,靠近河流旁的泥沙为黑土,周围的树木花草也更嫩绿些,但越往里走水分不及河边那样充足,会有灰白色的土质出现。公主脚后跟的泥土不全是黑土,其中还掺杂着白浆土。
夜幕一点点笼罩下来,树林本就阴郁,到了夜间更是一股阴风阵阵,陆绾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胡娘的剑挥动着临近地面的草。
她一个奴才自然是不能骑马,徒步跑进树林就已经花掉了一半的时辰,还没怎么寻找天已经黑了,所幸树林此刻的风不大,火光照耀下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她大步低头朝前迈进时,痛感从小腿蔓延上来,那是一片矮小的荆棘丛,稍不注意就会被剐蹭到。
陆绾皱着眉头从一旁挪着脚拉扯出去,耳边除了听到衣裳被荆棘条拉扯的声音,风声也逐渐大了起来,没有掉落叶子的树被吹得飒飒作响。
正当她低头用剑挥斩着缠绕她脚周围的荆条时,手中的火把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灭了,紧接着感觉有人握着了自己的手。
她忍着疼痛转身,一个拳头打向站在她身后之人,暗黑的夜里只有不太明亮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来,可也只能看到对方的模糊身影轮廓。
对面之人被打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手却一直被他抓着,“再不松手,我对你不客气。”陆绾声音提高,这种情况必须要让自己有气势。
“是要再来一拳吗?”那人说着便松开了自己的手。
熟悉的声音飘荡入耳,陆绾在黑夜中试探性问道:“王,王爷,是你吗?”
“嗯。”
陆绾这才放下悬着的心,从袖口处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火把,对面站立之人果真是萧彦北,只是他鼻头处慢慢淌下来一缕血迹。
“王爷,这么黑的天,我不知是你,”她有些愧疚着用手绢擦着他的鼻血,“只是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莫名出现?”
“不知该说你和其他女子不同还是山匪原本就有胆识,但你却还会怕蜘蛛,”他用手碰了一下有些酸痛的鼻翼,“看来本王的担心是多余的。”
并非是她不害怕,只是明日就要班师回朝,要是今日不前来寻她的第一案发场地,之后跟在萧楚怀身旁,想要寻得蛛丝马迹就更加渺茫了。
萧彦北看着面前被火光照红的那张娇美的脸,伸手握着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手,“为什么一定要查这件案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意孤行,会有多危险。”
他的语气很柔和,全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陆绾眼神耷拉着,眼眶中噙着泪,声音哽咽道:“王爷,是,是我害死了公主,是我告诉她你的手不能太用力,一定要及时包扎,所以她才会循着你的方向去找你……倘若当时我未曾说过此话,她,她或许也不会死。”
在他们出发后,卫棠曾来找过自己,当时萧彦北喊着她回营帐给自己包扎手腕,特意来询问他的伤势情况,要是那时没有同她多言几句,她便也不会这般担心急着要去寻靖王。
“王爷对不起,我,我把你的王妃撵上了绝路,本来你们可以成为天作之合,是我……”
“就算她活着,本王也不会娶她,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此刻的萧彦北温柔至极,像是被云湛附体,他没有了高傲的一张脸,也不再是冷冰冰同她说着,正如回暖的太阳一般让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可是……”
萧彦北微微摇着头,“此事不怨你,就算父皇下令就此了结,本王依旧会一查到底。”他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无辜的女子,还是为了眼前之人。
陆绾侧头想抹着快要掉落的眼泪,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瓷瓶,她拿着火把上前,那是一罐专治利器所伤的药膏,不出所料就是卫棠所带那一瓶。
“王爷……”
两人默契对看一眼后便低头寻找地上的脚印,而在前方的树叶上溅染着血迹,地面还有几片用来擦拭血迹的落叶。
殷红的血在深绿的叶子上显得格外突兀,陆绾看着那喷溅式的血液,肯定道:“王爷,我方才查验尸体发现,在公主脖子上有一条细长的伤口,她是被人先用细绳勒死再抛尸的。”
他们还在发现血迹的正前方泥土中有被后脚跟划过的两条浅浅印记,正好和卫棠后脚跟的泥相吻合。那跟细绳一定要够细韧度要强,凶手一定是从她身后勒住,她才会拼命抓绳子,可勒住脖子的细线太细抓不住,便胡乱在下巴处抓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