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大臣原本就和大将军互通一气,随口胡诌安个罪名自然也是能说得出来的。皇上心中其实也是想为萧彦北洗脱嫌疑,只是少了证据,再加之他对验尸一事未曾提及半字,也不得不让人怀疑。
大将军近来也肆意猖狂,本也想找机会给他来个下马威,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宜削弱他的势力,眼下正好自己自取灭亡,便也算是了了皇上心中一股忧患。
“靖王,你为何之前不提及验尸一事,你是在袒护包庇这个奴才吗?”皇上气得胡子都有些竖立起来,又在一旁斥责着怀王,“朕让你好好管教你的人,你连一个奴才都看管不住,你还有其他什么用处!这个奴婢胆大妄为,竟敢将朕的话当成耳旁风,如此不分尊卑又忤逆之人,你们竟要联名一起为她求情,你们太过放肆,以为朕宠爱你们就真的不敢对你们怎么样吗?”
他们两人同时叩头在地,也没有再言语半句,终究是父子,虎毒不食子,更何况一个是收其中要他百般成为东宫之人,一个是懂万事调和只道的哄自己开心之人,自然不过是多些斥责,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半晌后,皇上的气也终于消沉下去,“念在你拿出谋逆之人的证据,又给靖王洗脱嫌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仰仗着怀王庇佑着你就敢胡作非为,仗着四十罚去浣衣局。”
“父皇……”
“你们若是再敢求情,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陆绾声音颤抖着谢过皇上的不杀之恩,也谢过两位王爷为自己开恩求情的恩情,这条命终于保了下来,就在刚才皇上让人进来那一瞬间,她几乎都被吓得三魂丢了两魄,要真就如此丧命,只怕自己的冤案要和阎王说叨了。
可那四十大板对于一个娇弱的女子来说也是一种酷刑,小时候连她爹一个巴掌都没有挨过,如今却要被打得半死。
萧彦北语气强硬抬起头看着皇上,“父皇,儿臣甘愿领二十大板,请父皇成全。”
“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奴才你居然三番四次顶撞朕,你当真以为朕杀不了她吗?”
“儿臣不敢,父皇,您若是杀了她,儿臣也无话可说,只是您再也见不到儿臣,您答应母妃生前之事也将会失约。”
“滚,滚出去……”皇上见桌面上的茶壶杯子全部推翻在他们面前,捂着胸口抵着头喘着气,“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你要是再敢违抗,朕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萧彦北叩头谢恩,用眼神示意怀王留在此处安抚皇上情绪,出门便就去找来了御医。
侍卫架着陆绾已经打了十大板,萧彦北掀起袍子趴在凳子上,低沉道:“她是本王的侍女。”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这是要力道减轻,王爷代为受过那力道肯定是控制,陆绾剩下的板子他们也就走了个过场,但他要求打在自己身上的板子一定要重,不然皇上一定会追责。
陆绾额头青筋暴起,趴在凳子上看着额角已经开始渗汗出来的萧彦北,干裂的嘴唇缓缓道:“王,王爷,皇,皇上,还是,要,要罚你吗?”
“本王无事。”
仗责后,陆绾要被侍卫拖着去到浣衣局,但临走前被靖王喊住了,他看着脸色苍白衣裳湿透的柔弱女子,声音有些沙哑但极其温柔,“如此蠢笨,你知道你刚才差点人头落地吗?”
陆绾勉强笑笑,“王爷,我,我的命是你救的,这次,算是打平了,日后,我,我们便是平等的同盟……”
====================
#宫中双尸案
====================
第43章 浣衣局
东方渐白,下了一整夜的雨在临亮之际收住了纷扰而至的声响,沉闷的雷声也戛然而止。
辰时是卫棠公主起灵下葬的吉时,葬礼跟行队伍庞大,城中百姓都在议论着皇上亲生公主也不过是这个葬礼规格,对这位异国公主可谓是视如己出,宅心仁厚了。
悲呛的唢呐和沉重的锣鼓声响彻红墙绿瓦的皇宫,有些嫔妃还是做足样子抹着眼泪,尽管平日里也没怎么往来,唯一伤心的便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如同一根被伐断的竹竿一样随风摆动着。
陆绾趴在浣衣局大门口听到送葬声音渐行渐远,不知这算不算还了她公道,皇家管不了的事,上天自会伸手搭救,可似乎一切来得又很顺利。从找到线索到确认和大将军有关,貌似太显著顺利,连他的死好像来得都太是时候。
“哎新来的,看你这身打扮,是哪个娘娘身边的侍女?不过既然来到了浣衣局,可别把自己想得太金贵了,这里可不比前庭。”一句冷嘲热讽之话打断了她细想案子的思绪,她回头看着从里屋出来的一个女子,一看面向就知道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样子,身后还跟了两三人,看她这等气势,应是这群人的领头。
昨夜便已经见过她们,只是当时夜深,她们睡意正浓,不曾搭理自己,还朦胧中将她给撵了出来。
陆绾礼貌性的冲他们微微点头,步履蹒跚的往里走着,那个带头的宫女拦住了她的去路,一眼便瞟到了她发髻上那支桃色发钗,上前一把夺下,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这么好的东西,不是偷来的就是与人私通送的,我这是在帮你。”
后面几个宫女看到发钗做工眼睛都直了,随声附和着说还是和柔儿姐相配。
陆绾没有力气上前夺回来,用手支撑着腰,嘴唇苍白起皮,淡然道:“那发钗是靖王赠送给我的,要是你们不想惹来麻烦,只管拿去便是。”
柔儿听后觉得哈哈大笑,用手搭在她肩头,“你还想着用靖王来压我们,就你这副德行,靖王能送你东西?你这只不知死活的小家雀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