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贵人”缓缓转身,指尖还是捏着那株白玉菩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你愿不愿意再叫你贵人一声闻哥哥?”
卫扶余醒来后精神不太好,春日的阳光扑撒在身上,照的人暖烘烘的有些昏昏欲睡。她扶着下巴打着盹,时不时还偷偷掀起半边眼帘来看沈令闻。
男人身姿挺拔,窝在小小一隅似乎有些拘束。他纤长的手臂半抬着,微微顿了几秒,而后行云流水写了满满一卷纸。
除了那根劈了毛的破毛笔,卫扶余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她凑着脑袋去看沈令闻写的字,身子还没挪过去那纸就被沈令闻收了回去。她问:“什么呀?”
沈令闻叠纸的动作一顿,道:“你的药方子。”
他脸上原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看见卫扶余因为药方子而苦了脸,他反倒是愉悦的笑出了声来。
“此处没有医师,抓药还得去城里。”
沈令闻脸上一点也不慌张,甚至用着笃定的语气说道:“如今宛平城里定然都在搜捕我们。”
“那咱们还是不去了。”卫扶余清了清嗓子,挺着下巴道:“我已经好了大半了,不需要喝药了。”
“你还想一辈子呆在这儿不成?”沈令闻笑了笑,俯身敲了敲她的脑袋。“睡了这么久,是不是变成榆木脑袋了。”
宛平城不大,不需三两日便能探查清楚。来者既然想取沈令闻性命,必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查到这个小村落也是早晚的事情。
更何况此处音讯不通,他们也没法子联系到周砚等人。
卫扶余咬了咬唇,“是我考虑不周了。”
“是你笨。”
自觉理亏的卫扶余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小声嘟囔道:“再笨也是我把你救回来的。”
这人还吃了她一颗救命丹药呢!她现下手里头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想到此卫扶余气势又足了些,她重新昂起脑袋,示威似的挑了挑眉。
这一抬头不要紧,当卫扶余视线落在沈令闻明显破了一块的嘴角的时候差点没结巴。
“这、你、王、不是,你这嘴是怎么回事?”
卫扶余一下子退到墙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眼神惊恐。
沈令闻缓缓直起身子,他颀长的身影透过窗户映衬在卫扶余身后的墙面上,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在自己的威压下。
他先是极小幅度地勾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后满不在意地将指尖覆在自己唇角的伤处,表情幽深,似乎在回想这伤处的由来。
短暂的寂静犹如刀刃,一寸寸将卫扶余这条砧板上的鱼儿凌迟。
良久沈令闻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昨夜喂你喝药,你不肯喝。”
“没法子,我亲自喂的。”
他啧了一声,有些委屈。“你还狠狠咬了我一口。”
卫扶余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这是什么奇遇啊,白天和他亲一次,晚上也亲一次!
她欲言又止,视线几乎不敢凝聚在他调笑的狭长眼睛里。
“那和白日里的那次……扯平了。”
说完卫扶余什么也顾不得直接扯了旁边的被子将自己团团围住。
救命啊,她为什么会在沈令闻面前说这些。
这怎么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卫扶余悲愤欲绝,只觉得自己在沈令闻心里头的形象可能彻底没法同娴静优雅的姑娘对上了。
卫扶余将耳朵捂得严严实实,可是不知为什么,周围寂静了下来,她心跳的砰砰声就更加显著了些。
明明是刚刚破冰的早春,柳条还没有抽枝,她心里头却好像被打开了一个口儿,春日的暖意顺着这道口子尽数泄了进来。
“这可不公平。”
沈令闻靠在墙壁,日光照的他暖洋洋的,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他盯着缩成鹌鹑的卫扶余,心情大好。
“毕竟我可没有咬破你的嘴。”
“别说了!”卫扶余恨不得跳起来去捂住沈令闻的嘴,然而她想了想沈令闻的身量,最终还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