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君心难测,裴家因为私藏定王之子遭了牵连,如今几乎绝迹。
当今世上,裴家人也只剩下了裴茹予和嫁到明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还有护送沈令闻出城的裴家夫人。
听闻如今这位裴家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便是寄居在定王府。
“时候也不早了,不留你们用饭了,回去吧。”
卫扶余还没将凳子捂热,座上的老王爷便不耐的撵他们走。他倒是没有为难卫扶余,反而对着沈令闻横看竖看皆不舒坦。
“你这孽障快走,没事别碍我的眼睛。”
沈令闻求之不得,他冷哼一声,临走时还不忘道:“您不为难我的王妃,我自然不会来碍您的眼。”
*
卫扶余是独自一人回了揽月楼的,沈令闻军务在身,又在京城呆了许久,早已堆积了一堆事宜。
临走前,卫扶余捏了捏他的掌心,踮起脚附在他耳边道:“今日多谢王爷为我撑腰。”
若非沈令闻一力担了老王爷的火气,指不定她今日要受什么罪呢。
嫁到雍州之前卫扶余就以想明白了,雍州与皇室隔阂已深,她这个皇家硬塞过来的公主定然不受待见。
不过自己左不过在这只带上三年,不待见又能如何?
“应该的。”沈令闻颌首,声音是一贯的淡漠,“今夜军营有事务,我恐怕不能及时赶回来。”
“王爷尽管做自己的事情,我必然安心在府中等你回来。”卫扶余颇为善解人意,“这也是我应该的。”
沈令闻目光凝了凝,忽地就不说话了。
“真是个蠢物。”
他脸色霎时间便不好,拂袖转身便走。
卫扶余立在原地神色尚且怔然,她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看着立在一侧的周砚问道:“王爷这是在说我?”
周砚默了默,提起的脚又落了下去,说了句,“在场只有你我,难道王爷……”
他话还没说完,卫扶余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就是你!”
“你这个把清心茶拿成温情酒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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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楼中,卫扶余屏退了下人,只留了自己亲近的两个丫鬟在。
她道:“方嬷嬷可在?”
槐序说:“已然将她支走了,王妃不必担心。”
卫扶余这才放心下来,这方嬷嬷是谁的人她心中清如明净,现下她出来雍州根基不稳,实在不宜打草惊蛇,坏了日后的跑路计划。
“叫燕绥进来吧。”
燕绥一身黑色劲装隔着一道珠帘静静地看着她,他面颊添了几道刀疤,倒是坏了他的清朗之气。
“怎么如此清瘦了?可是车马劳顿?”
燕绥面上止不住自责,他屈膝跪倒在地,“是属下保护不周,请您责罚。”
燕绥出身于神机营,那里汇聚着天下最精锐的暗卫。
每一个暗卫都有一个矢志不渝的信仰。
他的信仰就是保护卫扶余。
烈日灼烧,寒冬酷暑,他将汗水化为血水,于苦难中日复一日的挣扎拼搏。
直到有一日,杏眼粉面的小团子被牵到他的面前。
他依然记得那日晨光熹微,他领了此生唯一的命令。
——护她安康。
可是他却亲眼看见她在自己面前消失,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整个生命都在崩塌。
他几乎每日每夜的的去寻找。
甚至,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因为卫扶余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甚至止不住去想,若是卫扶余就此不在了,他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