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扶余轻叹一声,沈令闻不在她身边,她总是不习惯许多,幸而一路走来,在这儿还遇见了白钰莹。
她回了客栈,白钰莹照例去荒庙跟着卫尚一处。
一入客栈便见江晏清坐于庭院中煮茶品茗,不甚高雅。
白雪簌簌落他肩头,更是为他添了几分出尘之感。
卫扶余踩在松软的棉花上,小心又轻快。
“晏妹妹。”
卫扶余停下脚步,脸上出现了被抓包的尴尬。
她笑了笑,寒暄道:“见江大人如此沉浸,倒不好意思叨扰了。”
江晏清取了上好的青瓷杯盏,对着她道:“一起来喝杯茶吧。”
“在京城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京城下雪多半是过年时候,卫扶余也心生感叹,轻声道:“再过月余,也该过年了。”
“江大人准备何时返京?”
江晏清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启唇:“不急。”
“总得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妥才是。”
卫扶余心里头一直好奇皇帝交代给江晏清办的究竟是什么事,难道真的只是查清当年那批军饷吗?
当年那批军饷不翼而飞,的确很是值得探究。
可是数十年过来了,即便是真金白银也早被花的连渣都不剩了吧,还有什么意义去找呢?
若说陛下是想为定王府洗刷冤屈,那更是不必了。
诸王割据,定王府本就占据强悍兵力,再将身上的罪名洗刷干净了,那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尽数占了吗?
卫扶余想不明白,她这些日子总觉得过往的一些碎片在慢慢联结成一张网,尘封已久的真相似乎快要呼之欲出了。
她起身告辞,却又被江晏清喊住。
“晏妹妹,你买的大氅忘记拿进去了。”
江晏清目光幽暗,落在毛色光滑的大氅尚别有深意。
待卫扶余的身影消失在雪地后,他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有一人自屋后缓缓走来,白衣墨发,赫然便是远在雍州的许清之。
江晏清并未回首,只沉声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许清之在他面前坐定,自顾自地斟上一杯茶。
“江大人可知定王现下在何处?”
“自然在赶来曹县的路上。”江晏清轻笑,“只是他让四皇子元气大伤,四皇子岂能轻易放过他?在路上不免就要耽搁两日了。”
“江大人这可就想错了。”
许清之以手蘸水,不急不缓地写了个字,江晏清起身来看,不觉神色大变。
“他怎么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许清之道,“定王和四皇子,谁更得民心?”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道理三皇子如何会不明白?”
江晏清多了几分凝重:“所以他打算先对付四皇子?”
他冷笑一声:“还真是愚笨,焉不知这定王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许清之说:“他三人如何斗我们可管不着。”
“江大人,你需得记着,你我都是一心忠于陛下的人。”许清之眸光饱含深意,以长辈的口吻告诫江晏清。
江晏清照常应着,同他说着客气话,目光瞥到许清之身后,他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江大人,别来无恙。”
沈令闻立于风雪中,一袭青衫犹如翠竹玉立,愈发显得清贵。
他两手端于后背,唇边挂着戏谑的笑容。
他踱步走到站起来的许清之面前,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他的肩膀。
“原来这便是许大人,许大人来这穷乡僻壤之地,真真是屈才了。”
看来他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