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把他也忘了。
沈令闻舌尖抵着牙齿,眸中风起云涌,渐渐染了兴奋之色。
如今世间再无护佑她之人,卫扶余于他,必须是掌中之物。
大长公主察觉到他心绪的变化有些差异地望了他一眼,沈令闻快速收敛了神色,声线平缓,似是不在意。
“她日日说爱慕于我,如何会走?”
真爱慕假爱慕沈令闻压根不去探究,他要的,只是卫扶余生生世世留在他跟前。
鲜活的,快活的留在他跟前。
让他乌黑泥泞中也多一些光亮。
“此举不妥!”
肩膀轻轻挨了一下,沈令闻微微侧身,强忍着不耐。
普天之下能如此对他的,除了已经故去的定王妃,便只有这位德高望重的大长公主了。
“既是姑娘少不得面皮薄儿,她既能明说歆慕于你,相必对你是十分欢喜了。你应是珍贵着这份情意,怎么能轻易宣之于口,毁了姑娘家的名声呢?”
眼见大长公主又要说教,沈令闻连忙俯首道:“是是是,是我先爱慕于她。”
“如此才对。”大长公主苦口婆心道:“你需得知道定了婚的姑娘和旁人都是不一样的。”
的确不一样。
沈令闻想起了卫扶余这些天扭扭捏捏的样子。
不就是哄着她喊了一句“夫君”,这小姑娘居然燥得数日未来找他。
还是他怕她身子不舒服,屈尊降贵去了,谁知这小姑娘还隔着屏风,说着男女大防这类的话。
防他倒是厉害,一点也没从前的亲近与自在了。
念此,沈令闻发自内心的向大长公主讨教了一番。
“若是姑娘害羞躲人,您觉得如何是好?”
“自然是看你自己了。”大长公主平日里也喜欢拉人姻缘,对这等事情更是十分感兴趣,“那卫姑娘我可听说过,今年才刚及笄,这么小的年纪能懂什么?不过都是听着别人教诲罢了。宫里头的那套最是没意思,将人都教成了行尸走肉的傻瓜。”
沈令闻明白了,脸上比来时带了点笑意。他躬身准备告辞,临走前大长公主还是不免要教导他一句。
“周家的事情便算了,在晋阳可不许再生事了。”
沈令闻走后,大长公主神情却是淡了下来,跟在身后的老嬷嬷见了便宽慰她。
“左不过都是定王府的家事,这定王如何值得公主费那么多心思?”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只道:“我是看着苑儿那孩子长大的,她的孩子我自然也要照拂一二。”
“而且要入土的人啊,眼睛看见的东西也多,这孩子以后造化大得很。”大长公主摇摇头,“只是现在身边冷冷清清的没个人气,我瞧着都心疼。”
“公主莫要这么说,您是有福之人,定然长命百岁。”
*
京城卫国公府,寂静的小院里头只听见卫扶余的叹息声。
“栀初,我好饿。”
卫扶余把脑袋撑在石板桌上,有气无力地扳着手指头数道:“想吃螃蟹清蒸、酒炊槐白鱼、合意饼和糖蒸酥鮥。”
她一连报了好几道菜名。同前几日的食欲不振一点也不一样。
栀初嘴角含笑,快速从小厨房里端出一碗青菜粥,笑嘻嘻道:“教养嬷嬷可说了让姑娘注意些身量,女子应以清瘦为美。”
“当王妃也太难了吧。”
绿油油的青菜粥当真是看的人一点食欲也没有,可偏偏府里头极其听这位教养嬷嬷的话,竟然真的只给他们院时兴蔬菜。
不用说卫扶余也能明白,这定然又是那位当家主母故意在给她找不痛苦。
“原以为当了定王妃就能狐假虎威一下。”卫扶余长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臂,“结果好了,被人立了一天的规矩。”
“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在龙华寺里当姑子呢。”
“龙华寺里只有和尚,没有姑子。”栀初端来饭菜,“何况当姑子是要绞了头发的。”
卫扶余摸了摸自己养的流光发亮的秀发神情更加哀戚。
“姑娘快些吃吧,奴婢偷偷在里头加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