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未言明,可世道如此行。”她放低声音,目光沉沉,声音清脆。“还请陛下恩准女子可以同男子一般从商。”
卫扶余缓缓弯身,金线流苏遮住她皎皎面庞,一俯一抬,灼灼日光钻入她眼底,衬得她明净又炽热。
“律法有的事,为何要强调?”老皇帝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悦。
卫扶余心下不安,额头也冒了冷汗。她无意招惹龙颜大怒,只是觉得有些话今日不说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与时运。
即便是萤火微弱,也该攒聚自己的光亮为世界增辉。
她虽渺小,亦存了这样的心思,权当将这些年所受他人之恩滴水报回世间罢了。
“昭明记得女子经商乃明昭将军所提,今日所言,也不过是想继承将军之志。”卫扶余强压下心里头的害怕,大着胆子道:“陛下一言九鼎,刚刚说了要替我实现心愿,难道如今要失言吗?”
换做平时卫扶余定然是没有这个胆子,何况她向来也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兴许是和身边这个阎王呆的时间久了些,不自觉也染上了他的些许习性。
不管如何,反正肯定有沈令闻替她兜着呢。
他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念此,卫扶余扬起脑袋,静静等着皇帝的下文。
“昭明公主所言,便是定王府之意。”
闻言,卫扶余的脑袋扬的高高的,身子也不自觉地往沈令闻身边靠着,显示出一种极亲昵依赖的姿态。
她第一次如此喜欢沈令闻这副嚣张至极别人还不敢动他的样子。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
皇帝哈哈一笑,命人送上他置办的礼物。不多时,只听小太监声音洪亮,“陛下,吉时已到,定王该启程了。”
脚步声响起老皇帝大概也不想见到沈令闻招招手便让他们离开了,卫扶余也乐的清咸,脚步不停地跟在沈令闻的身后。
“你是不是脚疼?”
卫扶余点点头,一个“恩”字还未说出口便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
她心道不好下意识地望向沈令闻自觉环在她腰间的一双手。
卫扶余只感觉耳边风声呜呼,而她的脑袋被紧紧压在沈令闻身前。只因他上马前在她耳边低声道:“盖头护好了,回了用雍州我还要揭你的盖头呢。”
呸,谁说跟在沈令闻身边威风潇洒的,她现在觉着沈令闻就是一个没有礼法的大无赖!
哪有新娘子嫁人是骑马的!
卫扶余用盖头紧紧遮着自己的脸,沈令闻纵身下马目光落在紧紧抱着马腹的少女身上。
晨曦的余晖徐徐洒落,宛若上神的恩赐,带着最善意的光洁渡再少女的身上。
沈令闻就这么站在她身前看着她,他神色平静,看似无悲无喜,然而唯有他自己知道汹涌的爱意早已将他吞噬。
他知道,自己的爱,跋山涉水,只为她而来。
自嘲漫上他唇角,他抬手,面上闪过一丝妥协。
“下来,我扶你。”
“不要。”
小姑娘皮薄,此刻闹了脾气,贴着马背不肯下来。
沈令闻蹲下身子捡起被她踢掉的绣花鞋,好脾气地握着她的脚给她穿上。
谁知小姑娘脾气大得很,竟然一脚丫子踹在她的心窝上。
“卫扶余。”
他语气顿时冷了下来,卫扶余偷偷掀开帘子一角,只觉得他脸色冷的吓人。
难怪京城童谣都说他是冷面煞神。
她也被唬住,气势也不由得弱了几分。
“此处已经离了京城了。”
“那我是不是自由了?”
雀跃的声音响起,沈令闻强行按捺下眉梢间被他影响的轻快,继续用那副冷硬的语气说:“天高皇帝远。”
“如今你能依附的人只有我。”
在沈令闻心里卫扶余的鬼点子最多,他知道卫扶余一心想要离了京城,也怕她答应前往雍州只是权宜之计,便存了口头敲打的意思在。
没想到这丫头的领悟能力十分强,居然径直撩了盖头跳下马来靠在他身边。
“我明白,日后我以王爷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