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玲玲点头,“那副没画完的你带来了吗?我把剩下的几只鸟和远山补上,两三日就能画好。”
她桃花眼里噙着潋滟的水意,茶珠不懂她哪来的这番深情,笑道:“我长好看了吗?干嘛一直盯着我,一副要哭的表情。”
温玲玲并未答话,反问道:“陆公子如何?”
“不似传闻中那般温和,我不知哪儿惹到他了,他竟然说急了,复又向我致歉。”茶珠坐在她身旁,关怀了一番她的身体,得知她一切都好后,颇感欣慰。
温玲玲拉开抽屉,里面盛放着不少新作的诗词,咏花、月、四季、湖、山……“近日闲着便多写了一些,你拿回去背诵吧。”
茶珠推开纸张,这些日子背书可累坏她了,她连连摇头,“我还背这些做什么,下月你自己说与他听。”
温玲玲轻抿粉唇,咽下了想说的话,两人又互相诉说了近况,彼此勉励。
遥远的西边山坳里还隐有一丝橘光,暗蓝的天幕上已布满繁星。
年姑姑匆忙推门进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珠儿,严世子来惜玉楼看你了。”
茶珠立刻起身,“我先回去了,三日后找你拿画,桂花糕很香甜,我特意去买的,你记得吃啊。”说完她与年姑姑一起离开了。
待她走后,屋里又冷清了下来,温玲玲坐回竹椅上,竹椅后是一扇屏风,她的相好方孟信在屏风后躲了许久,他轻声问:“你舍不得她吗?”
温玲玲看着她已消失在院门的背影,哽咽道:“十年相交,今日又是永别,怎么也有几分难舍。”
“别说丧气话。日后我考取功名做了官,你成了新贵夫人,随时都能看望她。”
你三年后参加科考,那时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温玲玲未说话,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画笔,“待我把画补完再走吧,最多耗费一个时辰。”
她细声说:“她与我相识,真是委屈她了。”说完,她泣不成声。
六月的时候她与方孟信相约在门龙镇见,他行了五日便到了那里,她不识路,胡走了半月才到,那时他又赶回京都寻她了。
她随年姑姑回京后,她的假父亲王氏立刻向年姑姑禀告了她和方氏的情况,年姑姑得知此事后更加小心地监管她,因为方孟信会几手三脚猫功夫。
但今日方孟信还是找到了此处,他预备天黑后带她离开。
温玲玲的泪水滴在手背上,她知道自己逃了,茶珠不得不继续替她结交陆公子,她又连累她了。
但她若是留在这儿,生产之后年姑姑会将她的孩子抱走,她无法接受母子分别的事,更不想以此被要挟。
她对着画说:“珠儿,对不起,我自私。”
第25章 第二十五折 难抑的甜意
茶珠赶回了惜玉楼的后门,下了马车快步走回房中。
她提前告知了年姑姑她的打算,此刻她回房中整顿妆容,年姑姑去牡丹间让芙若按照计划行事。
简单的梳洗后,她换上熏过香的浅粉绣花襦裙,梳上发髻,淡描蛾眉,点上胭脂,镜中的自己光彩照人。
她又取出莲花纹金臂钏戴在手臂上,细密的金环将嫩白的肌肤压出浅浅的红痕。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如鼓擂,如果今天事成,她就要献出自己的清白了。
镜中的她明眸里泛起一丝薄泪,脸上难掩黯淡之色。
她举手轻拍脸颊给自己鼓励,抬步往妍苑的大堂走去。
小翠引她走向严铮坐的圆桌,“他等了茶姐姐许久,我给他添过两壶茶了。”
茶珠从花鸟屏风后露出半个脑袋,眉眼弯弯地偷偷打量他。
严铮眼角的余光恰好瞥到她充满笑意的晶亮眸子,他轻笑道:“淘气。”
他去了显州,本以为和她隔得远了,心里那些淡淡的痒——或许是思念,或许是喜欢——便也会远了。
然而隔得越远,他心里越发的痒,每每想到她对着他娇娇柔柔的轻哼和轻泣,他的心口就漫起潮涌般的甜意。
他想要压抑这股陌生的情绪,但遗憾落败。
他与友人打猎之时,神色沉静地拉圆大弓对准逃走的野猪,他瞄到地上被野猪踩烂的果子,竟然联想到和茶珠一起吃酸涩梨子的那夜,他百发百中的箭立即失了准头。
他与太子宴饮之时,婢女为他布菜,他看着婢女青葱的手指捏着筷子,思绪又飘到福寿楼那日,她鼻头粉红地可怜抽泣。
想到她对他的情意,他嘴角抿了又抿,还是难抑的上扬了。
所有与他相熟的人都看出了他的古怪。
太子打趣道:“铮哥,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