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离去之前,朝朱思卉道:“长姐,今日之恩,我铭记在心,他日一定会报答!”
思卉心想,二妹似乎笃定自己日后无法入主后宫,因此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前来求助,自己帮她,能帮则帮,不能帮,她也绝不勉强。她似乎并不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所以,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似乎是,“你回京救柳氏,我一定会报答。”
虽然思华言出必行,只要承诺过,就一定不会食言。但她并不稀罕思华的报答,也不喜欢思华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所以,她决定不理会思华的“胁迫”。柳氏那样恩将仇报,死了也是活该。
待思华离去后,思甜开始满屋子发泄不满,她时而踢门框,时而将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思卉被她搅得不安宁,出声劝道:“你想回去,便自己回。”
朱思甜嘴角一阵冷笑,“呵呵,长姐,这就嫌弃我了?”
“你的心思总是这么单纯,别人说的话,你能不能多想一下?你这样,将来是要吃亏的。”
朱思甜被她这么一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心中有所内疚,但嘴上不肯服软,“你既天资聪颖,何不点拨一下你这愚钝的妹妹。”
“倘若父亲真的召回你我,思华一进门就该说了,何苦等到将要离去之时,才语焉不详?”
“知道你聪明,能别卖关子了吗?”朱思甜心中气急,沐氏和朱思卉总是一副高高在上
假惺惺的姿态,她们总是故意向父亲求情,祈求父亲多给庶女们一些关爱。而她们越是这么说,越是会唤醒父亲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三纲五常之论。事后,这对母女还总是一脸歉疚,她们是既得利益者,动动嘴皮子,使使激将法,便能轻易剥夺所有的资源。生在朱府真是悲哀,名为庶女,实为奴婢。
古代那种重嫡轻庶的论调早就过时了,有无数庶出的文人志士毕生都在抨击这种陋习。父亲本就迂腐,经沐氏母女一激将,更是不近人情、不可理喻。一开始,她也曾被沐氏虚伪的嘴脸蒙蔽,以为沐氏是天底下最好的嫡母,直到后来,才渐渐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
朱思卉算哪门子的长姐?她生来就拥有那么多,高兴时便施舍自己三瓜两枣,不高兴时便嘲笑自己愚笨。
“你自己想想,二姐离家出走,父亲会作何反应?”
朱思甜脑子一转,立即想到柳氏。“你不愿意出手相救,我也理解。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救柳氏。”她说得真情实感,“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思华,她如果因为此事埋怨你,是她的问题。天底下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有值不值得。”
朱思卉头痛欲裂,她重新坐到书桌前,却无论如何再也静不下来。
第24章 回京
回京途中,朱思甜笑得非常灿烂。一路上,她的头都靠在轩窗上,看沿途的风景。当她看见几只鸳鸯在池中嬉戏,不禁吟道:“落霞与……”
朱思卉闻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朱思甜扭头去看马车内的朱思卉,见她正倚在车厢内睡觉,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丢人现眼。落霞到底与什么齐飞来着?
七日后,朱思卉回到朱府,众仆妇纷纷侧目以对。朱思卉面上不起涟漪,她径直走向朱鉴的书房,“父亲,三妹身体多有不适,高桥的大夫医术有限,我便自作主张,去知县县衙找舅父的好友赵大人帮忙,送我们姐妹二人回京,以免延误了二妹的病情。”
朱思甜一边小心翼翼地去看朱鉴的神色,一边冷眼看着朱思卉,心中暗骂,“你才生病了,你们姓沐的全家都生病!等下拆穿了,父亲又要骂我装病,你怎么不说自己病了。”
朱鉴抬眼看了她一眼,初时脸上明显有一瞬的震怒,但是他随即无声地叹息一声,面上逐渐变得温和。他只剩下这么一个筹码了,如今只能冰释前嫌。“回来就好,舟车劳顿,早点休息去吧。为父这就去当面答谢赵大人。”
朱思甜来到翠玉馆,柳氏正一脸憔悴地坐在床前。
“母亲。”
“诶,”柳氏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我的儿,你回来了。”
“没事的,母亲。”
“哎,”柳氏覆上朱思甜的手掌,“你别安慰我了。你也知道,翠玉馆是什么地方。”
“二姐跟着韩王殿下的人去禹州了,你放心。”
“你二姐执拗,坚决不肯听你父亲的话,非要反目。”柳氏悠悠叹道。思华竟然亲手毁了唾手可得的荣华,过了这村哪还有这殿。
“母亲快别这么说,二姐是个有主意的,她的判断就一定不会错,你要相信她。怪只怪父亲专横决断,不留半点情面,你快告诉我,父亲将二姐许给何人了?”
“左卫将军辛大人,当今太后的侄子。”柳氏至今不敢相信,思华竟然连这样顶好的亲事都看不上。现在满京城谁人不知,太后将侄子接进宫中,亲自教导。
“这是门极好的亲事,太后就这么一个侄子,迟早也要封侯拜相。难道……难道是……”
“正是。太后视侄子如亲生,怎会让他明媒正娶我思华。”
“这也太过分了!亏父亲想得出来。二姐这么优秀,给人做妾多委屈?”
柳氏没想到思甜也这么说,“那倒也未必啊,你想想,辛大人才十二岁就已经官拜左卫将军,在历史上都没有这样的先例,这要是再过几年,还不得封王啊。”
思甜却不认同这种说法,封王拜相又如何,“不行,二姐是我们朱府最优秀的女儿,断不可能给人做妾,除非是做天下最尊贵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