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涂笙
时间:2022-01-27 08:56:25

  郢骊的瞳孔不自觉地颤抖了下。
  意识到自己在怜悯他,郢骊便掐断了自己的思绪,傅修远已不是以前的傅修远了。
  现在她自己才是笼中鸟。
  傅修远的手臂紧了紧,将人抱进怀里。
  “阿骊,”傅修远在她耳侧呢喃,“从来没有人愿意为我去做什么事情,你是第一个。”
  即便出发点不是为了他,但至少还有他。
  傅修远贪心,想要得很多,但是得一点一点来。
  他在郢骊的颈侧印下一吻,低声发誓似地说道,“为了这个,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我都愿意。”
  门外传信的人急,一声一声地哭喊,傅修远却恍若未闻,别人的生死荣辱,于他而言还不及郢骊一句话。
  郢骊皱着眉头,从傅修远的怀中挣扎出来,看了他一眼说,“我去了。”
  打开殿门,傅修远随行在郢郦身侧,他扫了眼地上跪着的宫女,弯了弯唇角,道,“你若再叫,我就杖毙了你,让你去陪那个老太婆一起死,全了你的忠心如何?”
  郢郦张口,“陛下……”
  傅修远看了眼一旁瞪着他的郢骊,摆摆手说,“让娘娘跟着你去,朕日理万机,既然没死别叫朕去看了,朕不喜欢空欢喜,”想了想,他又低声说,“若娘娘身子不舒服了,或是伤了,朕不会放过你,明白吗?”
  傅修远本就脾气难以捉摸,自打当了皇帝以后更是阴晴不定,也口无遮拦,他想做想说,没人能拦得住他。
  郢骊早早就见识过,此刻也懒得同他计较这些口舌之事,只催促宫女离开。
  她是太后殿里的一个小宫女,做些杂活,郢骊没怎么见过,只是去过几次,对这张脸有着些许的印象。
  她急匆匆地带路,脸上还有些汗水,像是真的着急。
  “你来之时太后怎么样了?”郢骊随口问道,“太医院的人去了没有?”
  小宫女低声说,“奴婢不知,只听说了太后娘娘要自缢,便被派来寻陛下了。”只是这位皇帝不愿意去,她也没别的办法。
  郢骊没再开口文,想必从个宫女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
  郢骊踏入太后的寝殿,四周无人,一片沉静肃穆,然而在她进入之时,便有人悄悄关了大殿的门,那宫女也消失不见了。
  她想起来之前傅修远说过的话。
  郢郦立于大殿中央,看着地上那点光亮逐渐被隔绝在外,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迅速而整齐从四周涌来。
  人都来了啊。
  “太后娘娘,皇朝易主,内廷更换,已经事到如今了,您又何必拿命来搏呢?”
  一把沉剑抵在郢骊的脖颈间,背后兵士银色甲胄,寒光凛凛,仿佛下一刻便会划破她的喉咙。
  太后到底还是踏出这一步了。郢郦抬头想到。
 
 
第7章 
  “江山易主,朝廷更换?”
  太后一身缟素,顾不得仪态,快步上来一巴掌打在了郢骊的脸上。
  一声脆响,郢骊偏头,颈间剑峰割破了她的脖颈,一道红色的血液便顺着脖颈蜿蜒下来。
  痛是没那么痛的,只是难堪。
  “你说的轻松,那我的儿子呢?你有什么脸面这么说,”太后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傅修远一道圣旨,几乎将我季氏全族灭尽!行刑台现在还是一片血红,鲜血都洗刷不掉!”
  “这就是你的江山易主!你的朝廷更换吗?!”
  郢骊身侧的手一抖,傅修远登基之后是如何收服朝中大臣的,她确实不知道,原来他是用季氏的血来做这第一道敲门砖的。
  太后出身季氏,因着这份关系,傅钰格外优待季氏,郢骊对朝堂之事并不十分了解,但也知道这份恩宠若是过了,便离大难临头不远了。
  朝中风云诡谲,争权夺利之事早已是家常便饭,士族之家衰落兴起没有定数,只唯独季氏没人敢动。
  但没人敢动,并不代表他们不想动。
  郢骊一直想不明白傅修远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是如何在几年之间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竟然能够使得世家大族容忍他甚至扶持他,而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郢骊闭了闭眼睛,原本颈间的刺痛此刻已经毫无感觉了。
  “太后,”她睁开眼睛,眼底变得平静,“您知道我来的时候,傅修远对我说什么吗?”
  太后看着她,怒气还未平息,“你想说什么?”
  “他说你有三千私兵。”郢骊一字一顿地说,“太后的一举一动都在傅修远的眼里,可他看着听着,为什么没有任何动作,太后当真以为他能事先知道这些,却没有任何防备,这可能吗?”
  郢骊顿了顿,沉下声来,“太后今日没见到他,想必也猜到了这些,傅修远手下有宫中禁军,宫北还有北援军驻守,若他提前抽调部分兵士在侧,荡平辰极宫不过是一声令下之事,届时不仅太后,季氏余族也要受到牵连。”
  郢骊就此打住,她的话说到这里,太后自然也能够知道其中利害。
  太后不是傅修远,没有他深谋远虑,也没有他心思诡谲。
  傅修远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弑杀傅钰,偌大的宫城尽在他的掌握,然而太后却做不到。
  他想杀人,实在太过简单。
  “太后,”郢骊平静地说,“留得青山在,您还怕季氏不能东山再起吗?退一万步,哪怕不能,可是活着不好吗,让季氏留下来不好吗,何必以卵击石?”
  太后一时无言。
  郢骊能想到的事,她也能想到。
  郢骊见她不言不语,也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太后娘娘,”郢骊说道,“陛下他……”她顿了顿,几乎快要忘了那个男人温润的眉眼,“已经没了,这已经成了定局,如今再和傅修远作对,难道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他想来纯孝,若您出事,您要他在地下如何是好?”
  太后红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根本不会死!我儿恐怕到死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因为一个妇人而死。傅修远对你什么心思你很清楚吧?”
  郢骊愣了下。
  清楚又如何?清楚便该将这弑君谋逆的罪名盖在她头上?
  她还尚有些自知之明。
  郢郦垂下眼,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和太后继续说下去,只说,“我知道太后恨我,如若可以,我也不愿一直待在宫中。”只要傅修远一日不放手,她就一日没有了离开可能。
  况且,她有父有母有家族。
  她这条命牵扯甚多,所以啊,她不能逃也不能死,甚至还得好好活着。
  “太后娘娘,他允诺我,若您愿意就此放手,从今往后,你还会是太后,荣华依旧,没人敢对您不敬,也没人会对您如何,”郢郦缓缓说道,“能让他做出这种决定,已经很难了,望太后您仔细想想清楚。”
 
 
第8章 
  郢骊从辰极宫出来,刚刚走出宫门没量两步,便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她一惊,抬头便看见傅修远利落的下颌。
  他嘴角噙了笑意,低下头,目光却陡然凝滞在郢骊的脖颈之处。傅修远的目光转冷,郢骊一见便知道他想做什么,便主动伸手环了他的脖颈。
  “我累了,”郢骊闭眼靠在他的肩上,希望他不再提此事,“你带我回去吧。”
  对于郢骊的主动示弱和依靠,傅修远身子一僵,低头看着她有些疲惫的脸庞,将人抱紧了。
  既然她这样做了,他便放他们一马。
  傅修远一路将人平稳地抱了回去,等到了寝殿的时候,郢骊竟然真的睡着了,呼吸平缓地趴在他的肩膀,与平时那股疏离冷淡不同,现在的她带着一种平和与依赖,仿佛抱着的人是对她多么重要的人一样。
  傅修远难得见她这幅姿态,也不管她是出自什么理由,都觉得心情大好。
  他舍不得将人放下,索性抱着半躺在了塌上,叫人拿了张薄被过来将她盖好,闭着眼睛同她一起休息。
  傅修远心思重,睡得浅,只是挨着郢骊近了,便像是服了药一样呼吸沉了下来,等到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怀中已经不见了郢骊的身影,薄被仔细平整得盖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殿中关了窗,傅修远掀开薄被仍是觉得有些闷热,心慌意乱的。
  殿中燃了香,淡淡地飘在空气中,他伸手扶着塌站起来,然而还没站稳便又跌了回去。
  饶是郢骊的寝殿,傅修远也察觉出来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的药劲儿逐渐涌了上来,一股股难捱的热流往身下涌去,傅修远咬着牙站起来,一把掀翻了桌子上的东西,茶壶杯子噼里啪啦地摔碎在地上。
  她竟然敢……!
  他撑着身子没有倒下,却气得浑身颤抖。
  “陛下……”
  陌生的女人的声音柔柔地从身后响起,傅修远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人从身后抱着,女子柔若无骨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环在腰上的手纤细白皙,她低声缱绻地问,“陛下……让民女服侍你,好吗?”
  大颗汗珠从额头滚落,傅修远扯开嘴角,一把攥住自己腰间的手,眼中冷意弥漫,含笑轻声问,“你服侍我吗?”
  女子羞惭地点头。
  傅修远嘴角笑意冰冷,“好啊,既然你想,朕今晚就好好满足你的愿望。”
  殿内烛火熄灭,宫人披了件披风在郢骊的肩上,“娘娘……”
  郢骊摆摆手,不让她跟上来,自己一个人朝偏殿而去。
  白日里她劝服太后的时候,还答应了她的一个要求——让季氏女怀孕。
  其实郢骊本不在意。
  傅修远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子嗣,他是皇帝不是普通人,只是郢骊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怀有他的孩子,既然总要有一个人,季氏女还是李家女或是陈家女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别的办法,左右思索之下,便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连她自己都觉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等到傅修远清醒了,不知道又该如何想?
  要是能够就此放了她,倒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
  郢骊站在偏殿门口,看着黑洞洞的房间,心底一阵阵的钝痛袭来,沉闷又令人窒息。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捂着胸口靠在门边。
  既然一切都好,她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第9章 
  郢骊进了门,又靠在门边休息了会儿。
  她不敢多想,在黑暗之中走到了床边,可只是她一坐下,便想到了傅修远。
  自打傅钰没了以后,傅修远每夜都和她在一起,时至今日,好像都变成了一种习惯。
  郢骊笑了声,冷嘲自己什么时候也这样不知廉耻了,一个人时竟也会想起傅修远了。
  他们本该如此,不是吗?
  她脱了衣服掀开冰冷的被子钻进去,冷意让她浑身一抖,然而还没等她将被子捂热,门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地一声门被人狠狠地推开,又以同样的力道关上了,来人气势汹汹,夹杂着无处发泄的怒气和掩藏在动作之下的欲求。
  郢骊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来,又很快被一道跌跌撞撞的背影摁住肩膀压了回去。
  “算计我?”
  身上的人浑身炽热,声音沙哑,但是那熟悉的声音,郢骊怎么也不会认错。
  傅修远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掐住郢骊的下颌,又恨又心疼,“我说了只要你一个,别的人不会碰,我对你这样,你竟然还帮着别人算计我?下药?真是好手段啊。郢郦,你有心吗?”
  他是真的很恨极了,下手都有些抖。
  “我待你不好吗,一颗真心捧到你面前了,你不要就算了,还要这样糟蹋。你是当真觉得我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碰?”
  郢骊挣扎着,傅修远一碰到她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住她的双臂不让她动弹。
  箍住她下巴的手铁钳一般,滚烫又强硬,烫得郢郦浑身发抖。
  感受到傅修远身体的变化,郢骊不敢乱动。
  她有些怕了,某些东西像是根深蒂固一样,让她想起来不太好的记忆。
  “你先起来。”
  郢骊的声音有些发抖地对他说。
  傅修远眼睛赤红,几乎听不进了郢骊在说什么,只是一手钳住她,一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傅修远,”郢骊叫他,“你先,先放开我,我……”
  “你什么?”
  傅修远埋头下去堵住她的嘴,急切地亲吻,又流连下来,“你有什么要解释给我听吗?”
  郢骊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身上的人冷笑一声,掀开一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他一瞬间变得低沉,“你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吧。”
  事实如此,谁会骗谁呢?
  郢骊闷哼了一声,抓着他胳膊的手指一紧,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可但凡有那么一句话能让傅修远稍稍走神也好,“我只是……”
  傅修远抬起头来,额头的汗水落在了郢骊的脸侧,呼吸急促火热,“既然没什么好说的就别说了。”
  郢骊看见他隐忍的侧脸,手背上青筋暴起,即便如此,傅修远还是在尽力克制力道,甚至都不敢看她,以至于手臂都在发抖。
  他明明不必如此。
  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只需留在那里便可以了,可宁愿拖着这么一副身子也一定要来。
  “为什么还要回来呢?”鬼使神差地,郢骊开口问他。
  那个季氏女也是季家极其出挑的,也是少数没有受到牵连的一支,长相、身材哪怕是脾气,也都在她之上。
  傅修远抬头,冲她笑了声。
  他伸手捏了捏郢骊的耳朵,用了些力道,“我说了,要你一个人,就是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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