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抑郁症状比较明显时,什么都不想做,一旦遇上状态变好的日子,就想要加倍运动,持续练舞。
像一种带有强迫性的补偿行为。
陈纵关掉音乐后,她明明已经精疲力竭,体力快要支撑不住,仍会撒谎说:“我才刚开始练。”
“半小时已经到了。”陈纵告诉她,“我帮你计时了。”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嘉南妄想自欺欺人。
但陈纵不会让她得逞,毫不留情地将她带出房间,嘉南被迫中断了舞蹈练习。
嘉南回头看了眼卧室墙壁上的旧舞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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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纵发现嘉南偷偷练舞是在一星期以后。
这段时间陈纵参与了张烬工作室一款系统软件的开发,因为跟张烬团队的时差问题,会议多半安排在晚上进行。
陈纵连续一周很晚睡觉,凌晨五点多是他睡得最熟的时候。
因此一开始,陈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那天陈纵被张烬的电话吵醒,他极度不耐烦地坐起来摸到手机,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
夏天天亮得早,没有完全拉拢的窗帘外,透出熹微的晨光。
陈纵人未完全清醒,敷衍地应付了张烬几句,挂掉电话,惯性地走到嘉南卧室看一眼,怕她贪凉不盖肚子。
轻推开门,房间没人。
床上只有一条凌乱的薄毯。
卫生间的门敞开,阳台与厨房空空荡荡。
陈纵的瞌睡一下全跑没了,整个人像当头挨了一棒,敲得他眼冒金星,全身血液都在逆流。
他喊嘉南的名字,每一声都掷向空白的墙壁,无人回应。
电话也打不通。
陈纵再次冲回嘉南卧室,目光扫视,发现墙壁上的旧舞裙也不见了。
陈纵出门找人时,脑海里掠过许多纷杂的想法,冒出来许多不好的念头。他在凌晨五点多的巷子里乱窜,不放过每个犄角旮旯,想到什么,又转身跑上天台。
还是没人。
最后陈纵从包子铺老板的口中得到线索,在打碗巷旁边的一间废弃的老年人活动室里,发现了嘉南的踪迹。
嘉南会在不到五点的时候出门,七点之前回家,一般来说,只要她放轻脚步,陈纵不会醒。
因为最近陈纵睡得很晚。
她有充沛的时间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事实和嘉南想象中的一样,她因此这样度过了将近一周。
废弃的活动室墙壁上挂着酒红色锦旗,和几串破破烂烂的装饰小花。放置东西的铁柜子堆在墙角,扑克牌和象棋被塞在里面。
靠窗的蓝色乒乓球桌上积攒着灰尘,后边还剩余一块比较宽阔的空地,提供给嘉南。
陈纵靠近,隔着毛玻璃听见了里面的舞曲音乐。
却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他推开门。嘉南在音乐中回旋转身,望向他的惊愕瞬间,活像个犯下滔天大罪的恶人被当场逮捕。
她脸上的慌张与无措让陈纵心软与心酸。
同时也觉得安定,她就这里,在他一眼能看见的地方。
嘉南抱着旧舞裙跟陈纵回家的路上,想拉陈纵的手臂,但是怕他会因为生气而挣开。嘉南犹豫着把手伸过去,好在陈纵没有甩脱她。
陈纵阴沉着脸,没有多余的表情,像罩着冷夜里的雨雾。
但他扣住嘉南的手,牵住她的时候,又是暖的。
“你每天都趁我睡着了,偷偷跑出来练舞吗?”他问嘉南,眼睛目视前方,没有看她,侧脸和下颚的线条紧绷着。
“没有每天。”嘉南一颗心七上八下,“五、五天。”
陈纵:“手机怎么打不通?”
嘉南摸出手机看了看,昨晚睡前打开了飞行模式,一直没关掉。“以后不开飞行模式了。”
陈纵停下了脚步,“我醒了突然发现你不在,凌晨五点,你凭空消失了,知道我什么心情吗?”
嘉南根本不敢看陈纵泛红的眼睛,牢牢抱住他腰身,埋首在他怀里,涌现出无限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