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蔺巫林
时间:2022-01-27 16:02:25

  嘉南刚上完一节网课,忙着补笔记,说不去了,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陈纵买完加湿器,接到裁缝店的电话,改道去梨花街15号拿订做的旧舞裙。

  邹十万手艺好,至少在陈纵这个外行人看来,分辨不出两条舞裙之间的差别。

  也应该可以暂时骗过嘉南。

  回家的路上陈纵一直在想,这样做是否正确,对嘉南来说是否过于残忍。但他只能冒着风险试试,没有别的办法。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嘉南凌晨五点从家中消失的事件。

  陈纵等待着这场即将爆发的矛盾,亲手谋划了他与嘉南的第一次对峙。

  七月二十二日,嘉南再次因为过度运动几乎快累到晕厥,仍不愿停止。她苍白的面颊和头发被汗浸湿,像潜入湖底刚刚挣扎着从水面露头。

  陈纵推开房门毫无征兆地走过去,手中的打火机上刮起一簇幽蓝火苗,舔舐着旧舞裙的裙摆,迅速将它点燃。

  嘉南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她冲上去抢陈纵手中的舞裙。

  火焰蹿高,陈纵松了手,舞裙掉落在地上继续燃烧。

  嘉南想要去捡,被陈纵拦住。

  她用力挣扎,想要推开他,两人如同困兽缠斗。嘉南一口咬在陈纵箍紧的手臂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空气里弥漫着布料烧焦的气味,旧舞裙逐渐变成灰烬和一摊黑色的残渣。

  嘉南像被陈纵撕咬,打碎,强行打开旧伤口,剜掉了里面的脓疮。

  嘉南的眼眶滚烫,仿佛也被火烧过,她眼神充满控诉与委屈,抽泣着小声对陈纵说:“我讨厌你。”

  陈纵手掌揽住她后颈,不用力道地轻轻揉着,心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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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上的余烬被处理干净了,仍留下几道擦不掉的黑色烧焦印记。

  窗户敞开着,散掉房间里的糊味。

  陈纵独自躺在客厅地上,身体摊成一个大字。

  争执过后,室内变得异常安静,像木材燃烧时蹦出噼啪火星,随后又陷入无边沉寂。

  嘉南打开卧室的门,拿着棉签和碘伏走出来。

  她在凉席边坐下,把陈纵的手搬到自己腿上,查看被她咬伤的地方。牙印依旧清晰,破了点皮,渗出了血丝。

  陈纵眼睛掀开一条缝,看她,没出声。

  嘉南也看了他一眼,用棉签沾了碘伏,默默帮他消毒。

  陈纵另一只手搭在眼皮上,从指缝中窥她脸色,不带任何语气地说:“疼。”

  嘉南弯下腰,对着伤口吹了吹。

  “还疼。”他说。

  嘉南又接着吹了好几下。

  她鼓起腮帮,脸颊撑起一个小圆包,顶着薄薄一层白面皮。

  陈纵竖起指头在上面戳了一下,再往下,抓住了嘉南的手。

  嘉南拉他起来,他拉嘉南躺下去。

  嘉南力气敌不过,便只能顺势躺倒,叠在他身上,耳朵靠在他胸膛前听心跳。

  “真的很疼吗?”嘉南问,她的注意力还在被她咬破的伤口上。

  “不疼,骗你的。”陈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两人的指缝贴合,不留一丝空隙,“你刚才好凶,还说讨厌我。”

  嘉南否认:“骗你的,没有讨厌你。”

  我只有你了。

  陈纵下巴支在她发顶上,另一只手捻她薄薄的耳垂,“最气的那几分钟,是不是还想叫我滚?”

  嘉南继续否认:“没有。”

  我只有你了。

  她蜷缩在他胸膛上,威胁:“你不准走。”

  我只有你了。

  “你烧了我的裙子,我才会那么凶。”嘉南淡淡指出所有事情发生的源头,陈纵从善如流地向她道歉:“对不起。”

  他们太懂彼此了,嘉南猜得出陈纵这么做的出发点和目的,她没办法真正生气,甚至感觉到一丝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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