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纵梗着脖子,喉结滚了滚,声音冷硬却像在哄着:“你别吓我了行不行?祖宗。”
嘉南踮起脚,手在他腰上借力,安抚似的慌乱亲吻他唇角。
他们的胸膛之间隔着那条旧舞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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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纵跟余静远交流,告诉她嘉南最近的情况,以及嘉南偷偷延长练舞时常的事。
余静远认为嘉南增加运动强度,延迟练舞时常,不仅仅是厌食症患者的常见心理,想通过高强度运动来抑制体重的增长,或许还有别的方面的原因。
陈纵提到了那条旧芭蕾舞裙。
陈纵对余静远说:“她去活动室练舞,把旧舞裙也带上了。”
站在毫不知情的旁观者角度来看,这是个令人费解的举动。
已经不合身的、毫无用处的旧舞裙,为什么还要带在身边?
余静远在多次与嘉南交流的过程中,对她已经算熟悉,清楚知道即便现在嘉南没有与她的母亲沈素湘生活在一起,沈素湘在嘉南童年时留下的印记也一直没有消失,伴随她长大。
沈素湘对嘉南从小要求严格,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够在跳舞方面取得瞩目的成绩。
如果出色,就会得到母爱的馈赠。
如果平庸,就面对冷脸与失望的眼神。
嘉南不喜欢她的原生家庭,却时时刻刻在受原生家庭的影响。
她对母亲的态度矛盾,她觉得对方的爱稀少、有条件、且不够坚定,却又仍怀有期待。
会下意识地挽留。
正如她当年逃避舞蹈,渴望离开文化宫,却仍在坚持跳舞这件事。她的潜意识里,甚至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沈素湘才会抛下她离开。
所以一条早已不合身的旧舞裙,她留了那么久,留到现在。
她清醒地于二〇一五冬天,在洛陵的老火车站送别了沈素湘,却没有放过自己。
嘉南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开始跳舞呢?
为柳曦月夭折的梦想,为了沈素湘的期待,为了某些荣誉和光芒万丈的舞台。
芭蕾舞对嘉南来说,束缚多过自由,压力多过期待,眼泪多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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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街15号,陈纵按照黑皮给的地址寻过来。
裁缝店开在街尾,屋后几棵樟树冒头,太阳从树缝间梭下来,打在屋顶上。
陈纵推开店门,没看见人。店内东西杂乱而多,墙上挂满不同颜色、不同料子的布匹。里间传来缝纫机的声音。
陈纵问:“有人在吗?”
他跨过两个大红色塑料袋,到了内屋门口,朝里望,后边地方宽敞许多,两个学徒坐在缝纫机前缝衣服,看上去年纪都很小。
陈纵一问谁是邹师傅,俩人齐刷刷说我们师父在对面茶楼喝茶,你有什么事吗。
陈纵说急事。
其中一个就跑去找师父了。
邹十万跟黑皮描述得样貌差不多,方脸阔额,瞎了一只眼睛,戴半边黑色眼罩遮住,看上去不像裁缝像悍匪。
陈纵向他道明来意,问能不能做。
邹十万思索片刻,说:“要看裙子。”
陈纵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
邹十万谨慎地说:“还是得上手摸,具体看料子质感,才知道能不能仿。”
隔两天,陈纵拎着防尘衣罩里的旧芭蕾舞裙又来了一趟。邹十万看完觉得没问题,陈纵立即交了定金。
“急不急?”邹十万问。
陈纵说:“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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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器公司的人上门装空调。
501的老挂式空调早已不能使用,撤下退休。新的摆在客厅,关好阳台和厨房的门,满屋子清凉。
自从上次嘉南吹风时发呆,长发差点不小心被卷进扇叶里,陈纵就把家里的老电扇换成了无叶风扇。
陈纵说出门买加湿器,问嘉南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