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蔺巫林
时间:2022-01-27 16:02:25

  能从嘉·葛朗台·南口中说出降房租这种话,太不容易了。

  陈纵来了点兴味,顺势问:“两百太少,怎么不给我降五百?”

  嘉南语塞,五百也太多了。

  她开始默默计算各种费用。

  父母给的生活费仅仅就只够生活,药费才是大头。而她的药费需得仰仗房租。

  陈纵目光下垂,看她的脸在日光里变得白皙透明,头发染成了浅淡的棕,弓着背坐在那里,小小一团,身后投映出的影子莫名像只蹲着的猫。

  小猫现在正发愁呢。

  嘉南犹豫半晌,终于想好了,“那就减五百。”毕竟房租确实太高,是她不厚道。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陈纵是名合格、让人省心、并且心地善良的租客。

  她希望能留住他。

  等她松了口,陈纵却说:“不用,价格还是按之前的来。”

  嘉南看向他。

  陈纵:“刚才是开玩笑。”

  嘉南想,原来这个人在逗她玩。

  她不再说话。

  照旧更好,谁又会嫌收的租多呢。

  四下寂静。

  周末的舞蹈课程要持续一整天,中午有两小时的休息时间。众人自发结伴出去觅食,这会儿只有她和他。

  头顶绿树参天,白云飘浮。

  没多久,太阳隐匿在了云层后。

  洒水车从外围经过,奏着小调,嘉南脚尖一下一下动着,跟着打节拍。

  陈纵站在比她低的台阶上,手臂垂在身侧。嘉南坐着,视线平移过去,恰好看到他戴在腕间的机械表。

  她瞄了眼时间,1240

  过了两秒,嘉南如受到某种蛊惑般再次偏过头,默默打量起那只表,和承载着它的手腕。

  手是劲瘦的,凸起的青色筋脉如山川蛰伏在皮肤下。

  表盘是哑光纯黑的,外围两圈落错的内凹锯齿轮,反射出淡淡的金属色泽,卡在腕间。

  很好看。

  非常养眼。

  不论是手表,还是手。

  陈纵捕捉到嘉南的目光,低头问:“看什么?”

  “看看几点了。”嘉南说。

  她话音刚落,铁门外钻进来一个人。黑皮两手领着饭盒,朝他们喊道:“阿纵!吃饭!”

  陈纵回头叫上嘉南:“走,去吃饭。”

  这几年里,嘉南无数次从门卫室经过,却是第一次进入室内,仔细观察。

  原先从外面看上去灰蒙蒙的玻璃变得明净透亮,堆满杂物的破旧办公桌被清理得干净,各种零碎物件归置得井井有条。

  黑皮扯过几张报纸铺在桌上,解开塑料袋,将饭盒摆开。

  再拉过两张椅子,对嘉南说:“别客气,坐。你跟阿纵一样叫我黑皮就行。”

  嘉南见过黑皮,也知道他,不过这是两人头一次说上话。

  黑皮身材魁梧高大,头发剃得极短,五官过分硬挺,看着面相凶狠,不太好相处。接触下来,嘉南发现他其实是挺随和的一个人。

  饭盒揭开,两个辣菜,藤椒鱼和杭椒牛柳,两个清淡的,蒜蓉小白菜和炒时蔬。

  外加一碗茶树菇鸡汤。

  尽量朝嘉南那一侧摆着。

  二十分钟前,黑皮出去买饭的路上接到陈纵电话,说让他多拿一份餐具。

  黑皮纳闷,“除了咱们俩还有谁?”

  陈纵说:“我房东。”

  黑皮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陈纵提他那位神秘的房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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