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凌厉的银色轨迹自半空中滑落,然后锐利的刀尖深深刺入了木板。
仅仅离手指不到一毫米远。
想必如果出了一丁点误差,断裂的就不是木头,而是冯凯的手指了。
冯凯险些“骨肉分离”,想想都觉得疼,尤为后怕。
没想到时貅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他不怕杨馨芳吗?连校长他也不怕吗?
“不好意思,我也是不小心。”时貅笑笑。
这个该死的疯子!!!……冯凯在内心大骂特骂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这时,白妤听到响动,回过头来:“怎么回事?”
在她侧过脑袋的瞬间,时貅身上的戾气悉数散去,刀片也飞快入鞘:“冯凯说草稿纸不够用,让我裁一半给他。”
冯凯惊魂未定,木木地回答:“对……”
正巧,走廊里响起了班主任杨馨芳特有的高跟鞋声,还没等其正式步入教室,几个交头接耳的学生俨然已经识相地闭嘴收声。
杨馨芳做的第一件事是收补习班的报名费。
在高二(4)班,大面积收取现钞的时候,每位同学都要在纸币的右下角用铅笔写下自己的姓名和学号,最后再由生活委员统一擦去。
这样做是防止出现假.钞.等现象的问题发生,一旦有谬误好从根源解决问题。
生活委员是个很细心的男孩子,收完钱之后就将它们排放整齐,收纳进牛皮纸信封内。
个别忘记带钱的同学、以及头铁誓死不报学校补习班的“壮士”,还没被校领导找麻烦,便被班主任杨馨芳骂了个狗血淋头。
杨馨芳骂人的本领很有一套——分明是很小的一桩事,她就是有本事往大了去说。譬如能从一个粗心的谬误上升到人品乃至人格的缺陷,以及未来的道路一定会走歪等严肃的问题。偏偏还说得有理有据,令人难以反驳。
别说性子软的同学,就是大大咧咧的孩子,都被她活生生骂哭过。
“寒假从1月14号放到2月14号,一共一个月,补习班上10天,每天早上8点半到下午4点半。我警告你们,要是有补习班的老师跟我说你们哪个人表现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知道了没?”
倘若是以前,她在话语的结尾一定会将目光转向时貅,作为特别的关注和警告,不过因为经历过了校长室的事件,杨馨芳并没有再次这么行事。
“知道了!”
搞定了补课班费用的大事,杨馨芳便转而去向她的学生们公布另一件事:“开学以后文理就正式分班啊。主课还是在自己教室上,副课进行走班制。到时候每个人根据自己的选择去不同的教室上课。我建议有些人赶紧放弃幻想,没救就是没救了,不擅长的科目也别想着会起死回生了,别到时候一个个重新补考给我丢脸。高考么也考得像一滩狗屎一样,将来只能去捡垃圾!呵呵。”
杨馨芳一番话说得十分难听,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的层面,但在某种非常狭隘的意义上也勉勉强强算是话粗理不粗。
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来就擅长与不擅长的事,很多时候与其选择在一个固定的方向死磕,不如找对方法和方向,以正确的方式努力付出。
副课到底不像主课那样分数占比大,不过毕竟还是囊括在高考的分数里,占一份属于自己的地位。
高考是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战役,仅仅1分的分差就足以拉开几千个人的差距,因此作为一名考生永远不能小看任何1分。
经过了仔细的考量,白妤最终决定选择理科,原因是她觉得自己是更擅长用既定的方法或公式去推导出结果的类型,而不是用前者去描绘既定的结果。
白妤在哪里,时貅就在哪里,他选择什么昭然若揭。
沈悦悦则说自己懒得背书,还是背公式方便,同样也选择了理科。
就这样,三人组并没有因为文理科分班而被拆散。
第十九章
“滴——”
重症监护室中,周江山的心率和脉搏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里悄然归零,走得相当突然。
“江山啊!呜呜呜呜……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呜呜呜啊啊啊啊、你怎么忍心比妈妈先走?……”
这在医院里见怪不怪——布一盖,手术床推着走,家属在后边哭得透不过气、哭得撕心裂肺,再怎么样肝肠寸断也做不到从阴曹地府里哭回逝者的亡魂……
这样的一幕每天都在发生,以至于残忍到让人麻木。
怎么会这样呢?
这么大一个活人,被火化了以后,就只剩下那么点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