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红纸飞扬,炮竹灰散了个七零八落,就该拜堂了。
上首的那人把嗓子往尖细的八度扯开去:“一拜天地!——”
卫潘作为今天的新郎首先跪了下去,白妤站在那儿不动,但很快就有两个成年人按着她的肩膀往下跪。
“二拜高堂!——”
……
这个时候,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喜庆的唢呐演奏,吸引了一大片注意力。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辆只有两个座位的小型警车缓缓向前驶来。
车里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
一位是很多人都认识的、管这带的男片警,姓余。这位余警官管理上虎村这片有几十年了,对村民们的某些勾当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至多就是打打“太极拳”。如今他就差几年便能退休回家养老了,众人也不知其怎么会在这个关头多生事端。
还有一个是面孔陌生的少年,全身散发着低沉的气压,宛如气温零下时节的寒冰那样森冷,令村民们立刻打起了警戒。
白妤知道,一定是时貅来了!
她想要撩开密不透风地蒙住自己视线的红盖头,可是白妤一左一右的两个成年人死死扣住她的手腕,让她一点儿都动弹不得。
余警官还没发话,时貅便直接冲到了上宾的座位旁,立刻给了白妤左边的新郎弟弟一个狠狠的过肩摔,使其狼狈到痛叫出声。
另一个牵制白妤的还呆愣着没反应过来,便被时貅一拳撂在了地上,又被奇大的力气踹得滚了一圈,吃了一嘴黄土和沙砾。
接着,时貅拉起白妤的手,想往警车里带。
上虎村的家家户户又哪里是吃素的?足足五十几口人顷刻间将它们团团围住。
他们之中有的壮年男性举起了耙子和锄头,有的力气小一些的妇孺便就地取材,抄起木凳、扫把,更有七八岁的孩童也有样学样,手中举着玉米棒子挥舞。
看这架势,是想来一场互帮互助的正.义.械.斗,誓死不让时貅带走他们“卫家的儿媳妇”。
时貅的拳脚功夫确实没得说,但他又如何以一敌众?
这里穷山恶水的,生活在这里的人心中似乎不存在那条法律的界线,因此可以肆意妄为。
白妤知道,这群人的目标是让她留下来——只要她乖乖结婚,时貅就可以安全地离开。
白妤连忙朝时貅道:“你快跑!不要管我了!”
时貅不动。
“你快跑啊!“白妤急了,又决绝地推了他一把,眼眶却闪着湿润的水色,“不要再回来了!!!”
这个时候,时貅一声令下,四面八方蹿出了许许多多的人,比上虎村村民更多的人!
几十个人……不,至少有上百个!
而且,他们还都是个头很高的青壮年男性,论打架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这些人立刻就将上虎村的村民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后者欺软怕硬,看这数量上的压倒性差距,竟一个个都畏畏缩缩地不敢出手了。
不单是卫家人、上虎村村民、或是余警官,就连白妤都被这壮观的阵仗看呆了,彻底被震慑住了。
从一开始,时貅就不指望单靠一名警官能将白妤安全地带回。
昨天下了雨,时貅只是让警车打了头阵,不过分惊动村民的同时,车轮碾过泥泞道路留下的轮胎痕迹为他的手下人很好地带了路。
他们在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估摸着打不起来,就算一场恶战难以避免,时貅这边依旧把握着大半的胜算。
……
白妤气力全无地缩在时貅怀里:“对不起……你送给我的项链被我弄丢了。”
她甚至不知道它是在哪里、什么时候被拽掉的。那颗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五光十色的宝石永远迷失在了记忆的深处。
“说‘对不起’应该是我,我没有保护好你。”时貅一边自责,一边轻轻安慰她:“你人没事就好。你要多少条项链我都送给你。”
如果单单用“爱情”来概述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恐怕太贫瘠和空泛,也太过于肤浅。
因为这其中囊括了友谊和亲情,彼此信任的羁绊。
宛如一棵参天巨木下相互缠绕的根系,他们早已密不可分。
“白妤,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嗯……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