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他跪在皇上寝室门口,整整一天,皇上也不曾召见,以至于被路过的宫人肆意嘲讽。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一连数日都未曾离开。
可是皇上却执意不肯出现,他受够了,怒喊着,“皇帝老儿,今你弃我于不义,他日你别后悔!”整个皇宫弥漫着浓浓的恨意,明知故犯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随后扬长而去,毫不犹豫,仿佛再慢一点,他就会被这深宫吞噬。
直到峰尚书终于离去,皇上才终于走了出来,眼神里是不可忽视的冷淡,冷得一旁跪着的奴仆都直打寒蝉,可是没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毕竟他与峰尚书的渊源一点都不浅。
峰尚书先是卧床静养了好半个月,才卖房弃瓦的离开了。离开之际朝廷没有一人送他,让飘雪下的他看起来寂寞极了,难免有点难过,看来他真也没有多伟大吧,不然怎么当官那么多年都不曾留下一位好友。
前脚刚要走,后背便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响。
“等等!峰兄请慢!呼。”即使摔得再狼狈,对他来讲也不及兄弟的情谊。
峰尚书,哦不峰麒凛赶紧上前,“哎哟,谢老弟何必如此慌张,我这不是还没走吗?”话虽这么说,可是话里话外都充数了峰麒凛的喜悦,他真的好开心,看来他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谢安也不拘谨,泪眼汪汪的急忙抱住峰麒凛,“哎哟,峰兄啊!你这一走,我岂不是孤独至极?成了个孤寡老人了?说好的定娃娃亲呢?我这还没生子,你怎么就走了,呜呜呜。”
好一个七尺男儿,明明都年过半百,居然还哭得出来,这可真让人心塞。
眼前的峰兄尽然觉得好笑,心里暖意不止,浓浓的酸涩感从鼻子直达眼角,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竟然都相拥而哭了,一口一个峰兄谢弟的,让路过的人都不禁好奇了起来,纷纷朝着看来。
直到两人哭累了才一同前往酒馆。
第17章 峰之別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自酒楼旁摆摊的小厮。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请字,一同上了阶梯。
“峰兄此番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你我兄弟情谊也就此别过。”与方才恰恰相反的正经,让谢安看起来特别严肃。
峰麒凛老泪纵横,满目苍凉,仿佛将往后余生都变成了明日末日。
只见谢安手握峰麒凛,拍了拍他的手背,眉眼纷飞,目光流动,再次开口。
“峰兄峰嫂,此去路途艰苦,峰嫂你还身怀六甲,如此颠簸,你怎么受得了呢?”
“哈哈,不碍事,我皮糙肉厚的,这点颠簸,我还是受得住的。”看见自家夫人如此憨傻,他突然发现,其实憨也是由敢和心组成的,不由得心生坚定,方才的难过一扫而过。
“是啊,愚笨的憨字都是由敢和心组成的,所以大風大浪都经历过了,隐居桃林也不是什么坏事。”峰麒凛感慨的说着,尽没有了方才的沮丧之情。
谢安大笑,“好啊,好啊,峰兄有此等领悟果真厉害。佩服,佩服。”
其后还不忘拍拍昔日同窗的肩膀,以显开心。
正当他们聊得起劲,隔壁一桌的大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横直走来,竟让着踏板振上一振。
“哎,哎,峰尚书好记性,居然临走之前都不曾想起本坊主,很让人心寒呐。”此人眉目如画,虽不如皇亲国戚般贵气,也没有过人的样貌,却是实实在在的男人,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他身为男人的荷尔蒙,不过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浑身上下都充数着结实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庞大威武。
“哎哟!尤坊主怎么有空来这酒楼玩乐呢?听说您家二姨太又生孩子啦?哈哈哈哈哈。”许是感情很好,一上来就把手搭在了尤坊主肩上。
可是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好笑,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尤坊主额头上的青根,要是肩上人嘴巴再贱一点,估计还没老死,就变成拳下魂了。
所以尤坊主只是微微一笑,把所有的尴尬表现得淋漓尽致,看来峰麒凛也不算没交什么好友。
“听说你要被遣送到边疆啦?住所找好了吗。”他拍开一旁的谢安,面色严肃的问道。
空气仿佛安静了,毕竟峰麒凛的钱都拿去赈灾了,怎么可能还有钱买房契,这不是明知顾问吗,搞得峰麒凛很是苦脑,咧嘴傻笑表示没有。
眼前的壮汉挑起眉毛,嘴角微微上扬,巴掌那么大的脸,写满了嘲讽,可是谁让他是家可敌国的坊主,拍桌就是一张房契。
这一下气得谢安跳到了他跟前。
“喂!你怎么还抢生意呢?峰兄的住处当然是由我安排,有你什么事情?你个花心大萝卜,你家姨太都盼着你死,好分家产,你倒好,拽起钱包就往外倒的,不怕被嫉恨吗?”说得愤怒至极,两个人的眼神交接之处,仿佛闪电一般,噼啪作响毫不逊色。
一人一句“我的更好!”见一旁的峰麒凛一点反应都没有,竟不约而同的转了过来,纷纷问到要如何是好。
火药味十足猛烈,选谁都不是个好方法,情急之下,峰麒凛夫人站了出来,挺着个大肚子,就把桌子上的两张房契都手了,很公道的说了一句。
“留给我儿娶媳妇,嘿嘿。”众人皆知峰府女主人憨傻,如今一见,却未必,纷纷相视一笑。
一桌子的好料方才上齐,众人举杯相敬,怕是往后再难有如此这般快活。
谢安与尤坊主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峰麒凛才想着借此离去,却被身后的人儿,拉住了衣角,谢安谈吐不清的说道。
“记……记住,你……儿乃我女婿……,莫……要另娶他人……”语罢,呜呼一声倒桌不起。
峰麒凛觉得好笑,一旁的尤坊主却不似谢安这般不胜酒力,只是满面通红的,陪着峰麒凛下了楼。
楼下早已人马备齐,准备将峰麒凛举家搬迁。
尤坊主虽然故作镇定,却在鞠躬告别时差点儿摔倒,让一侧的丫鬟直接喽住了他。
峰麒凛立马与自家夫人交换眼神,一看就知道,以后这位丫鬟必定前途无量,心里暗自感叹,这尤坊主真是桃花债重重,即使没有好皮囊,也能招花惹草的。
峰麒麟凛最后一次环望四周,路上形形色色的路人,路上马车横行,时不时还有人因为买卖而争吵不休。
四目相望尽是失望,他看到了在一旁游玩的皇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起来,不等夫人说话,立马拉着夫人的手进了马车。
他真的再也不想去面对这个人了,他真的好失望。
“快,走吧,该见的都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马夫当即应下,只是前行几步,就被上前拦截的公公拦了下来。
一句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在窗外响了起来。
“爱卿可真薄情,才跪了几天就不耐烦了,可真叫朕心寒呢。”他就知道,能在这时候遇见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巧合,一张俊脸立刻就绷不住了。
众人纷纷下车跪拜,等待皇上回应才得已起身。
“皇上日理万机,自是老臣愚昧,老臣该死,这就前往边疆,请皇上莫怪。”
回答的本本份份,可是这明显不是皇上想要听到的,只见皇上身体倾斜,向前拥来,一把拽住了峰麒凛的下巴,让他防不胜防,正好对上皇上精明的眼睛。
“都说峰尚书卫国卫民,救济百姓,福满天下,如此一见,除了老了点,这脸呐,也真是俊俏。”一副调戏的模样,根本不知道他想干嘛。
峰麒凛立马感到危机感,应声跪下。
“老臣不敢当,大把年纪,哪敢和皇上比美?请皇上莫要开此等玩笑。”
“啧”许是峰麒凛的反应没能让皇上感到满意,根本不理会如今地上人的回应,一个转身,向峰麒凛抛了一个东西。
“保重。”特别简单的一句话。
“老臣恭迎皇上,谢陛下隆恩。”
语罢抬头望去,明白了皇上的用意,这才扶起夫人,一同回到马车上。
第18章 峰之诞
这一去路途颠簸,从船子换成了马车,又换回船的。峰夫人更是狂吐和不舒服的,耽搁了不时间。
峰麒凛先是喂了娇妻不少醋,因为古代有闻醋可以缓解人的头疼,加快人体分泌,从而让人感到舒适。
眼看娇妻睡下,峰麒凛才开始喃喃自语起来,他心里不停在想着,这一生中的种种,船上的人都睡着了,只有他一人还难以入睡。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了老人常说的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故事,心里觉得一阵好笑,明明是用来吓小孩子的,却真的震慑到了不少人,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估计也不简单吧。
今晚月色很美,把河上的水波荡漾照耀得十分漂亮,倒映在水中缓缓散开,看起来像极了一次画,李白的诗句也不过如此,却也十分的应景。
本是一个不眠之夜,但是安静并没有延迟下去,而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哭叫声中打破了。
“救命啊……我……我快不行了!”
峰麒凛懵得回头,对上了妻子苍白的嘴唇,仿佛将要命丧黄泉。
四周的人通通被其惊醒,还好峰麒凛早有准备,一旁的稳婆,一听就知道要做些什么,便一个劲的把众人推了出去。信誓旦旦的说道自己绝对靠谱。
峰麒凛纵横官场多年,一听到稳婆这一句话就被吓得不轻,谁不知道有本事的人都不会自称靠谱呢?因为有本事的人根本不需要证明自己!吓得他猛敲木门,叫她让她进去,可是自家妻子的哭叫声太大了,直接把他的声音盖住了。
恰恰是这时,一旁看戏的士兵也不好看戏,感觉上前抓住峰麒凛叫他要相信稳婆。
双手被擒住的风麒凛双眼通红,谁不知道他们一家是老来得子,要不然谁愿意遭这罪啊?他哭了,一朝尚书被众臣污蔑的时候,他没哭;皇上不见他的时候,他没哭;跪在雪里寒冰刺骨的时候,他没有哭。
可是他真的受不了看到自己妻子受苦。
他依稀记得,在成亲的时候,他和夫人说得话:“此生娶你,我定要你天天嬉笑颜开,如若让你哭了,我这条命都给你,你爱怎么对我怎么对。”字字戳心,让少女十分感动。
如今却叫她痛得死去活来的,早知道就不生孩子了,呜呜呜。
“哎呀,尚书大人,你也别难过,夫人贵人有贵人的福气,你此般沮丧,可不是坏了福气?”站在他身后的丫鬟看不下去了,此话一出倒是十分得体,倒是长有一张好嘴。
峰麒凛立马止住了哭声,憋得他肉疼,让他不停打鼾惨。甚是好笑。相信在座各位无一不感到好笑,估摸着应该还有人偷偷笑着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外的人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汗流浃背,脸色都不太好。
也不知怎么了,峰夫人居然不叫了,让江河又恢复了平静,叫的时候人着急,这不叫的时候更着急,怎么没听到婴儿的叫声呢?
众人纷感不妙,峰麒凛更是防不胜防的去敲门,他真的好难过,早知道生产那么不舒服,他怎么可能让夫人受苦呢?
该死的,这门怎么纹丝不动?他心里那么想着。
不顾他人的阻拦,只是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抬腿一踢,门开了。
满天风雪从天而降,婴儿般的哭啼声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是个男孩!”稳婆如今已经说不上有多开心了,一个劲的买弄好话。
可是站在门口的峰麒凛,推开稳婆,横直走进去,根本不看那婴儿一眼。
“小满,你还好吗?你别下我,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你啊……”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体一软,尽往旁边摔去。
床上的女人奄奄一息,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如同一个刚刚去世的人儿。
“小满……是我对不起你啊……是我该死啊,我禽兽不如啊!我不应该那么对你啊……我……”
身后的士兵闻声更是跪底不起,纷纷表现出一次忠心不二的样子哭了起来。
“其实……”稳婆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床上的人抢先一步。
“我……我还没死呢,吵什么吵。”
此刻的峰麒凛有说不出的感动,看见床上的夫人,严重尽是宠爱,身体微倾,不正不歪的在夫人脸上盖下了爱意满满的吻。
“啊!诈尸啊!”船夫如此举动,让一众士兵很是不满,直接将起拖了出去,这才让气氛缓和。
“夫君,快让我看看孩子。”
要不是夫人提醒,峰麒凛估计都快忘了有一个孩子了。于是他便唤稳婆把孩子抱来。
峰夫人似乎特别满意,两眼之间的光芒更是灿烂,竟让一旁的峰麒凛很是吃醋。
“夫君,你看看,有没有觉得他特别像你,眼睛和你一样特别好看,许是脾性也不错,才会如此乖巧的睡着。”
峰麒凛一想到刚刚自己的夫人被这个玩意折腾得死去活来,他就来气,只得尴尬的点点头。
“嘿嘿,那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夫君你怎么看呀?”
其实他根本不擅长取名,可是碍于夫人请求,他要是不应,也不好,所以他就特别随便的回答道。
“不如就叫峰以吧”
“为什么啊?”
“以;一个副词能表达出的东西通常不多,可是以这个字可以配合上很多个动词,所以他以后必将以一己之力救济百姓,也以自己之智,成为万众瞩目的人。”
夫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就特别高兴,一个劲的逗他,心里也感到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生了个孩子。
“峰以乖,你爸爸是个特别好的人,你妈妈是个特别会做饭的人,以后一定会给你幸福的,嘿嘿。”两人的宠溺之下,小孩的嘴角竟微微上扬,许是听懂了母亲的声音吧。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如意得和这家人好好相处,父母相爱,家庭就一定幸福吗?不一定。
此刻三人拥抱,峰麒凛搂住峰夫人就亲亲我我的,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