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做的?”秋郁清讶然,没料到这小女孩手艺这么好。她这个年纪时,手工课还需要妈妈帮忙,根本不能独立做出什么东西来。
小女孩大力点点头,好像怕她不相信。
“那这些灯我全要了。”她刚想付钱,盛夕昙却直接递给小女孩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我没有零钱,找不开。”小女孩不敢伸手去接,快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只要这一个。”秋郁清晃了晃手中的鲤鱼灯,“其他就算我买给你玩的。”
小女孩愣住了,接过了钱,反而更加不好意思,连忙将整篮河灯都递给她,“那这些灯全给你。”
“我不需要那么多。”秋郁清把篮子推过去,“你把这些灯分给你的朋友吧!”
小女孩终于明白了她的好心,露出腼腆的笑容,“谢谢阿姨,我今晚可以早点回家了。”
秋郁清笑了笑,拿着鲤鱼灯转身走了。
小女孩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现别样的光彩,今晚她回家又可以新捏两个泥娃娃了。
秋郁清准备放河灯,突然想起没有打火机,无法点燃蜡烛。盛夕昙食、中二指一并,对着河灯遥遥一指,蜡烛自动点燃起来。
她睁大眼睛,责怪的看着他。幸亏是晚上光线暗淡,否则人家还以为他们是变戏法的。
盛夕昙满不在乎,将她拉到江边蹲下身,“放吧!”
秋郁清手捧河灯,闭上双眼,悄悄地许愿。她希望这次顺利解除唐家诅咒,家人平安。许完愿,她睁开眼,将那盏鲤鱼灯放入江中,轻轻一推,鲤鱼灯顺着水流,飘飘荡荡地远去了。
盛夕昙望着她美丽的侧脸,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他知道无论她许下什么愿望,他都会尽全力帮她实现。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这次他会牢牢地把她留在身边。
“去坐船吗?”他见她眼望码头那边的小船,不由询问。
秋郁清却摇摇头,“我想在江边走一走。”
两人顺着江边步道,漫步在小路上,这边靠着酒吧街,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凤凰古城与很多古城一样,商业化气息很重,沿街家家都是店铺,少了生活气息。
“那个金手断件真的是邹伯伯拿的?我真想不通,他拿那只断了的金手做什么?”秋郁清眉间蹙起,她是做古董修复的,年代再久远的古董只要有了缺损,价值会大大降低。邹一松和父亲拿了那么多值钱的珠宝,竟然还会在意一个断掉的金手。
“他要的不是那只金手,是那个金人像。”盛夕昙语含嘲讽,“即使打破了金人像,贪心不足,扔捡起一个断件,妄想有一天可以再入那个洞中。”
“金人像不是放置在高处,他怎么将人像打坏?”她没忘记那天邹一松所说,由于放置金人像的石龛高达三米多,他们只能放弃,邹一松总不会傻得拿石头去砸人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十多年前我去凤凰古城时,就在码头不远处可以放河灯,不知道现在还让不让放。
那时一走过去,就会有一堆小女孩围上来,让人买河灯。
第52章
“他想去拿金人像,但那里没有扶梯。他倒是胆子大,徒手攀岩,借助天然的凸起石头当脚踏,爬到了石龛不远处。可惜计输一筹,伸胳臂去够金人像时,不小心将其打落在地,好在人没受伤。你父亲吓了一跳,劝他放弃,他偷偷地拿了金手断件,才惹出后面的灾祸。”
盛夕昙那天去邹一松书房一探真相后,过两天就主动找上了他。邹一松见自己的秘密被揭穿,又怕那如影随形的恶毒诅咒,思量下还是交出了金手,委托盛夕昙物归原位。
秋郁清一时无语,暗自感叹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邹一松竟然比父亲还要贪心,怪不得后来做起正当生意来,父亲的成就远比不上他。
“要不是他拿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或许那个诅咒就不会应验。我和邹成俞也不会从小就被他们绑定在一起,闹出订婚这样的闹剧。”
盛夕昙听完她的一番感叹,感同身受,“是啊,你差点就要嫁给别人,让我一个人今后怎么活?”
他虽然是说笑的语气,却让秋郁清心中一震,从二人相识以来,他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她的一片深情。有时她甚至在想,要是能恢复前世的记忆就好了,那她就能像他一样,倾尽所有的感情。
她刚想说什么,突地感到全身疼痛,尤其是四肢骨头关节处,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般,她牙齿不由打着战,倏然倒向一边。
盛夕昙急忙伸臂接住她,见她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不禁大惊失色,“阿清,你怎么了,阿清! ”
她的意识逐渐飘忽起来,剧烈的痛感令她麻木,她用尽全力紧紧抓住他的手,却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盛夕昙不忍见她如此痛苦,快速点了她身上几个穴位,让她昏睡过去。随后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朝路栖的民宿狂奔。
路栖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手撸着那只名叫阿未的折耳猫,阿未乖乖地趴在他的腿上,舒坦得不行。
他最享受这种平淡安宁的生活。三位师兄弟中,他没有大师兄少俞的蓬勃野心,也不像三师弟那样为情执着,他是真正领悟到师父传授的人生真谛,道法自然,一切随遇而安。
人猫正值最和谐之际,就见盛夕昙抬腿将院门踢开,抱着秋郁清像风一样冲进来。
阿未受了惊,急忙跳到桌子上,睁着一对猫眼注视着他们。
路栖一看就知出了状况,站起身说道:“先抱到厅里去,我看看。”
他懂些医术,曾经跟一个老中医学过几年,这就是盛夕昙第一时间跑回来的原因。
盛夕昙将秋郁清放到客厅的沙发上,路栖拖着残腿跟了进来,给她把了把脉,翻了翻眼皮,又询问了几句,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盛夕昙见他这副表情,心知不妙,“二师兄,阿清怎么了?”
“她有吸毒史吗?”路栖抬眼试探地问道。
“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吸毒?”盛夕昙不相信他的判断,可他仔细回想一下,秋郁清刚才的样子确实像是毒瘾发作。
“毕竟你跟她认识时间不长,或许她之前吸过,你并不知道。”路栖见他情绪有些激动,赶紧安抚。
“我可以保证,她不会吸毒,至少她不会主动吸毒。”盛夕昙强自镇定下来,以秋郁清的性子,不可能去碰毒品,她一直是个自律的人。
路栖不想再刺激她,斟酌着说出他的看法,“照她目前的情况看,持续吸食的时间并不长,这次应该是断吸后第一次毒瘾发作。你想想,她是不是去过什么娱乐场所,被人无意中陷害吸食了毒品。”
盛夕昙首先想到她失踪的那几天,她被关押的地方离金三角地区并不远,那些人贩子有可能骗她用了毒品,以方便控制。另外,如玉宫主也有很大的嫌疑,毕竟她把秋郁清关在了翡翠宫,谁知道她会不会在饮食中动手脚。还有毕迦,当时绑架就是他亲自出手,这魔头性情无常,又对自己心存怨恨,报复在她身上也是正常。
他如此一琢磨,顿觉人人都有嫌疑,不禁头大起来。
“等阿清醒来,这事先别她,我得好好查查。师兄,你看看能不能先控制住她的毒瘾?”
“我可以用些草药缓解她毒瘾发作的痛苦,但若想根除,就要凭借她的毅力,或者你送她去戒毒所。”路栖并没有太大把握,他搞不清她吸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毒品,□□或是□□?他无从下手。
“我不会送她去戒毒所,我会尽快查明毒品来源,你先给她用药吧!”盛夕昙断然拒绝他的提议,阿清怎么能去戒毒所那种地方,只要有他在,他会帮她戒毒,他相信她一定可以熬过来。
“我开个方子,让孙妈把药抓回来,先熬过这次再说。”路栖拍了怕他的肩膀,便坐到书桌写方子。
就在这时,声音想起,“老板,我要住店。”
路栖抬头,刚想说此店不对外营业,可没等他开口,盛夕昙就先站了出来,“毕迦,你还敢来?我们的账还没算清,你倒先送上门来了。”
来人正是魔罗尊主——毕伽。
毕迦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直接信步走入厅中,瞟了一眼昏迷的秋郁清,漫声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是民宿开门迎客,只要付钱都可以住进来。”
“可我才是老板,我有权决定谁可以住进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客人,请你离开!”路栖稳稳地含笑坐在那里,却直接拒绝他的入住。
毕迦头一次被人如此轻视,不由侧身打量了他一番,只觉他气质温雅出尘,说话不卑不亢,没想到在这古城中还有这样的人物。
“你是老板,你又知道他是谁吗?”他指着盛夕昙问路栖,分明不怀好意。
“他是我师弟。”路栖淡淡答道。
“原来你们是师兄弟!”毕伽做出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心念微转,勾起嘴角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忽然右臂一挥一收,一股力量向路栖席卷而去。
盛夕昙疾步挡在路栖身前,右手在胸前向外一抹,将这股力量接住,随即向外侧一挥,庭院里的石桌被打成两半。
“你们师兄弟倒是团结,这种破店就是免费老子都不想住。”毕迦见今晚讨不了好,只能讽刺的发泄两句。
“敝店确实粗陋,就烦请您挪步去别家。”路栖抬臂坐了个请的姿势,不气不恼地说道,“不过,麻烦赔了我石桌的损失再走。”
毕迦冷哼一声,暗骂他小气,从兜里掏出一个金稞子,抛到他面前的桌面上,扭身对盛夕昙道,“夕昙,你的女人怎么了?我看她的面色可不大好。”
盛夕昙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便冷冷地回答:“不劳你这个魔头费心。”
“那就当我没问。”毕迦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她哪天丢了性命,到时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盛夕昙听出他的话令有深意,上前拦住他,“她的毒是你下的?”
“是我下的又如何?”毕迦夹带着几分得意,扬声诘问。
盛夕昙目光一缩,怒意尽现眼底,但他强自克制住胸口怒火,“你如何下的毒?”
“你说呢?”毕迦偏偏不想直接告诉他,就喜欢看他为爱着急气恼的模样。他承认自己其实就是个变态,可他是魔,人类那些虚头八脑的性情有什么用。
盛夕昙双拳紧握,慢慢冷静下来,思路逐渐变得清晰。秋郁清跟毕迦并无交集,他们之间扯上联系是因为楚音让她去修补陶罐,完工的当日毕迦就将她绑走。
刚才路栖说要染上毒瘾肯定要持续吸食一段时间,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修复陶罐那一个月,秋郁清白天一直都呆在楚音家,毕迦下手简直易如反掌。
毕迦眼望着他逐渐变化的神色,明白他已猜到真相,索性大方承认,那毒是罂粟籽、断肠草和紫石英提纯炼制而成,“我将那毒抹在那陶罐上,她连续接触了一个月,毒品早就通过皮肤渗入到她身体里。过了这么久,毒品已经深入骨髓,不过没关系,我这还有新炼制的药丸,只要她按时服用,就不会那么痛苦。”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暗红色的圆丸子,捏在手中把玩。
盛夕昙恨不得立时撕烂他那幅得意洋洋的笑脸,将他再度封印一次,省得他四处害人。
“这么珍贵的药丸,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他冷哼一声,抱起秋郁清,转身朝她住的客房而去。
毕迦愣住,没想到就这样被无视了,气得脸都差点绿了。
“我这师弟不懂事,你若是愿意,先把这颗药丸交给我,如果秋小姐再次毒瘾发作,我也不愿看她那般痛苦。”路栖这时站了起来,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毕迦邪邪一笑,将药丸抛给他,说了一句“无趣”,便扬长离开。
路栖捡起药丸,仔细端详了片刻,陷入沉思。
第53章
秋郁清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自己住的房间中,门外传来隐隐的对话声。
她想坐起来,却觉得浑身酸痛,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蹙眉回想一下昏迷前的事情,好像浑身痛得不行就晕过去了。难道是生病了吗?
她想开口叫人,却辨认出外面说话的人正是盛夕昙和路栖。
“师弟,我觉得你应该告诉秋小姐真相,毒瘾不像其他,这往往也是一种心瘾,没有她的积极配合,你怎么帮她戒毒?”路栖的声音不若平日镇定,夹杂着淡淡的急躁之情。
“是我害她染上毒瘾的,毕迦无非是要我痛苦,才故意陷害她。我现在告诉她,你觉得她接受得了吗?”在盛夕昙内心深处,早已察觉出秋郁清对他不若前世情深,他真的害怕就这样失去她。
“她并非修行之人,根本抵抗不住几次毒瘾发作,难道你还真要继续给她服用吗?”路栖捏着那颗药丸举在他的面前,瞪着他质问。
盛夕昙盯着那药丸几秒,随即避开路栖的目光,沉声道,“我当然不想给她继续服用毒品,可我也担心她扛不住,师兄,你让我再想想。”
“好。我会研究个好点的药方出来,专门针对毕迦下的毒,尽量缓解她发作时的痛苦。”路栖不愿再逼他,将药丸放进他手中,“至于这个,你自己决定,到底要不要她继续服用?”
望着路栖远去的背影,盛夕昙低头看着手心里的药丸,露出苦涩的笑容。这让他来决定,可他真的能下定决心吗?
躺在床上的秋郁清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既震惊又惶恐,一时呆住了。她怎么可能染上毒瘾,毕迦到底什么时候下的手,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发觉。
毒瘾!光想到这个词她都觉得可怕,以前一直认为那是很遥远的东西,哪想到今天居然就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年纪轻轻就染上这个,是不是意外着她这辈子就完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地乱想之际,盛夕昙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进来,一见她醒了,忙走到床边扶着她坐起来,见她呆呆的样子,勉强展现笑容安慰她,“你刚才突然昏倒了,师兄给你开的药,喝了就好了。”
秋郁清靠在床头,没有接过药碗,反而抬眼凝望着他,眼中有几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