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董老所说和她总是听到的奇怪声音,她不由推测,这位名叫尺娜的女子,应该是被一个男人所深爱,甚至将她的画像带入墓地陪葬。
如果尺娜也爱那个男人,他们也算是幸福的一对。
放下照片,抬眼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她有片刻的茫然。
其实从她少女情窦初开起,周边的女同学都会对帅气或是优秀的男生产生好感,可她却一直心如止水,对她们喜欢的男生毫无感觉,只专注学习。
等上了大学,很多同学都开始校园恋情,她容貌出众,家里条件又好,自然吸引了一些男生的追求,其中不乏优质男,可她仍然提不起任何兴趣。
父母对她的洁身自好一向满意,他们早帮她选中了邹成俞,虽然他长得不算帅气,但家世相当又知根知底,是最佳女婿人选。
可她的心总是空落落的,好像早已丢失在什么地方,她不敢把这种想法告诉父母,怕他们为她忧心。
反正她现在还年轻,没到被父母逼婚的年纪,索性就这样混着,邹成俞更是乐于拿她做挡箭牌,两人也算各取所需。
暼了一眼墙上的表,已经快十点,她心中一动,将订餐信息发给了盛夕昙,不过几秒就得到他的回应。
看着手机屏幕上“收到,早点休息,晚安”那一行字,她情不自禁地低头浅笑,或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这晚她睡得异常踏实,再没有听到那个深情呼唤尺娜的声音。
第二天她特地起个大早,打开衣柜挑出十几件衣裙,折腾半小时才最终选定了一条蓝色碎花连衣裙,上身搭配了一件黄色针织外套,跟往常一样没有化妆素颜就去上班。
她今天心情不错,中午邹成俞请客吃饭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我怎么觉得你今天面色含春,是不是走桃花运了?”
这要是换做平时他这样嘲讽她,她早就甩脸抬腿走人,可今天秋郁清却不与他一般见识,继续拿着刀叉切牛排,就当没听见。
这下他真的好奇了,心中暗自琢磨,不对劲啊不对劲,这丫头该不会是真交桃花运了,是哪个男人能有这福气呢?
他饶有兴趣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插着盘里的牛排,“看来是真交桃花运了?那人是谁,带过来给哥看看。”
秋郁清刚刚切好牛排,叉起一块塞进了他的嘴巴,“吃你的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邹成俞被堵住了嘴,愈发怀疑。
第12章
等到了下班的时候,秋郁清早早收拾好东西,直接开车走人。
她订好的就餐时间是六点钟,今晚路上不算太堵,她差不多提前七八分钟就到了。
这家私房菜馆在虎跑泉边,全是包厢。
她停好车一进门,服务员就告诉她客人已经到了。她没想到盛夕昙到的这样早,可刚走到包间门口,就见子明笔挺地站在门外一侧,简直跟一尊门神似的。
“秋小姐,主人已经在里面等你很久了。”他含笑地让开身,替她打开门,态度十分恭敬。
可是“主人”这个称呼却吓着了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自愿做仆人,而且做得如此的心甘情愿?
她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等她进了包间,子明将门关好,重新守在门外。
坐在桌旁的盛夕昙见她进来,立即站起身迎了过来,将椅子拉好,见她坐下才返回他的座位上,尽显绅士风度。
秋郁清嘴上道谢,内心却有点不自在。本来她以为今天就他们两个人用餐,可是门外却站了一个跟班。
说是保镖吧,可年纪实在太小;说是助理吧,可那尊敬的态度实在是超乎正常模式。
“我点了两道鱼虾的招牌菜,你看看还想吃什么?”盛夕昙含笑将菜单递给她。
秋郁清嘴角发苦,她平日是喜欢吃鱼虾,可是葱蒜都不能放的话,难免会带有腥味,还能好吃吗?
她接过菜单,也不翻看,只加了桂花年糕、甘蓝面和竹笋汤,好歹这几样能填饱肚子。
盛夕昙将子明叫进来,让他去找服务员下单,然后便坐在她的对面,一直微笑望着她。
他目光专注,好像眼里只有她,再容不下任何事物。
秋郁清被看得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转移他的视线,“你是第一次来杭州吗?”
“是。”他颔首,随即话峰一转,“不过我打算以后在杭州定居,这两天正在看房子。”
这个回答令她感到意外,抬眼看向他,“你是认真的?”
“当然。”早在他得知她家在杭州时,他就做好了这个打算,“文物鉴定这种工作,时间比较灵活,我更想找一个风景俱佳的地方住下来,杭州这边有风景优美的西湖,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你要做好准备,这里的夏天,可是热得跟火炉一样。”她边开玩笑便喝了一口茶。
“有我在乎的人在这里,再热都不怕。”盛夕昙也端起茶杯,不经意的冒出这么一句。
秋郁清瞬间怔愣,这里有他在乎的人,是他的亲人,亦或是他的恋人?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她放下思绪,安心开始用餐。
老板按照她事先的嘱咐,特地吩咐后厨不要在菜里放五荤,因此味道难免有失水准。
盛夕昙吃饭时不仅举止优雅,而且坚持细嚼慢咽的原则,一看就是受过特别的教育。
他见她只吃年糕和面条,便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和两只虾,夹完便含笑注视着她。
秋郁清无奈只好吃了一块鱼,觉得腥味还是有些重,又不愿当面拒绝他的好意,只得勉强对他笑了笑。
用餐完毕,她小口喝着汤,却听他问道,“恕我冒昧问一句,秋小姐跟邹少关系很好吗?”
这个问题出乎她的意料,毕竟涉及个人隐私,今天不过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他倒是不见外。
放下汤勺,她淡淡回答,“他是我老板,我们双方父母以前是生意伙伴,我和他从小就认识,算是朋友。”
秋郁清已经对他有一种朦胧的好感,不想他误会她与邹成俞的关系,因此选择主动解释。
盛夕昙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
昨晚看见她是邹成俞的女伴,二人也有一些亲密的小互动,他当时心下一沉,就怕他们已经是情侣,叫他那颗心无处安放。
“盛先生呢?既然准备来杭州定居,是不是也将家属一起带过来?”她也不肯吃亏,同样出言试探。
“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得什么家眷!”盛夕昙低头自嘲地一笑,在他看来,没有她陪伴在身边,他的日子就分外孤独。
他的口气夹带着亘古的苍凉,这一刻她竟好似感受到他的孤独与寂寞,不由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抬手轻轻覆盖在他右手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竟无一丝粗糙。
在他们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盛夕昙不禁浑身一颤,抬头深情款款地仰望她。
秋郁清蓦然发觉自己的举动过于鲁莽,连忙抽回手,不经意对视间面上红云映霞,“我先去买单。”
“你不用去了,他跟着站起身,刚才我已经让子明已经把账结了。”
她错愕回头,“不是说好这顿我请客吗?”
“今天是我们二人第一次单独吃饭,当然应该我请,下次你再回请我,好不好?”盛夕昙挽起嘴角,他就是想借着请客吃饭的说辞,制造与她接触的机会。
“你想再跟我吃一次饭?”秋郁清回首笑问。
她上学时追求者挺多,这种手段其他人没少用过,她早就司空见惯。
“我不是再想跟你吃一顿饭,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今后人生的每一顿饭都同你一起吃。”他的表情无比认真,眼含深情地回望她。
这番表白太过直接了当,令她震撼当场,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是好。
她是对他有好感,不过两人才认识短短几天,今天是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他居然就毫不掩饰的向她表露爱意,实在让她望而却步。
她除了知道他是位文物鉴定师,其他一概都不了解,怎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盛夕昙看出她的困囧,暗悔太过急切,怕是吓着了她,赶忙补救,“我刚才不过是开个小玩笑,秋小姐千万太不要介意。”
听他这么说,她才稍微心安,瞧他微微慌乱的样子,分明是在乎自己的,不禁心中泛起小小雀跃。
“已经快八点了,你吃好了吗?”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这顿饭吃得时间可不短。
“吃好了,这个地方做的菜很合我的口味。”他想起一件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提醒,“你回去跟邹少说一声,那个铜鼓立人像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不宜久留,最好尽快出手。”
秋郁清闻言心下一沉,她可没忘记昨晚灯光变换时,立人像绽放出怪异的光芒,如今他又郑重点拨,可见那件古董是有些来历的。
“有什么不妥吗?”
“你知道古滇国吗?”他反问。
“知道一些。古滇国最早是属于云南当地先民的,后来被北部游牧民族入侵。汉武帝时,归顺汉朝后又被汉兵驱逐,最后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她大学时学的是文博专业,翻阅了不少古籍,因此对古滇国的历史有所了解。
第13章
“其实,古滇国并不是由当地先民所建,它的建立者名叫帝泗,是一位修为甚高的大祭司,铜鼓就是他带来的圣物,用于通神。帝泗让当地部落首领担任名义上的国王,实际权利都掌握在他手中。可惜他的继任者法力不济,权利慢慢被国王所取代,祭司一职名存实亡。”盛夕昙娓娓道来,好似亲眼目睹了古滇国祭司一脉的衰落。
“古滇国的未解之谜有很多,没想到你对它的来历知道得这么清楚。”她难免讶异,关于古滇国的文献记载太少,史学界更无定论,他怎能如此肯定古滇国的来历。
“我说的话或许你不相信,但是那件铜鼓立人像菲比寻常,留在手里只会带来灾祸,我倒是不在意你的老板会怎样,就怕你会受他拖累。”盛夕昙说到这里,目露忧色。
“不管怎样,我会尽力劝说他。他毕竟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想他出事。”秋郁清内心情愿相信他说的话,她就是觉得,他做什么都是为她好。
他欣慰一笑,她还同以前一样,总是无条件的信任他。
忽然,他面色微变,感应到有十几个人进了餐厅大门,分明是为他而来。
“我先送你出去。”他帮她拿好手提包,欲送她离开。
“你不走吗?”她好奇的询问,难道他没吃好,准备私下加餐?
“我有点事要办,你先走。”他表面若无其事,但已经快步拉开包间门,那些人脚步挺快,直奔包间这边而来。
守在门外的子明察觉到不对,双拳紧握,蓄势待发。
盛夕昙出门后给他递给眼色,子明立刻转身去拦那些人。
包间这边的过道也就一米多宽,那些人看到了盛夕昙的身影,立马冲过来。
子明疾步迎了上去,抬腿就将走在最前边的男人踹倒,随后右肘一抬,用力撞向另一人的下巴。
呼痛和斥骂声此起彼伏,秋郁清闻声望过去,却被盛夕昙强行搂住肩头,将她从另一边带离。
“不用管,我送你出去。”他言语平静,对这种事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她只来得及瞥见子明与人打斗的背影,便被他快速带到院里的停车场。
盛夕昙拿过她手中的车钥匙,按下电子锁,主动替她拉开驾驶侧的车门。
里面情况不明,秋郁清望了望餐厅的方向,担忧的开口,“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没事,你先回去,晚点我打电话给你。”盛夕昙推着她坐进车里,将车门关好。
她赶忙按下车窗,依然不放心,那伙人来势汹汹,他和子明就两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走吧,我看着你离开。”盛夕昙身体站直,不给她再度说话的机会。
秋郁清发动了车子,踩油门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车离开。
他望着她的车子出了餐厅的大院,这辈子无论什么时候,他只想每次都望着她离开,不愿再留背影给她,让她一个孤独无望的等待。
这时服务员和其他用餐客人已经纷纷涌了出来,看来里面打架的动静已经惊动不少人,那拨人也随之出来几人,威胁众人不许报警。
盛夕昙见状直接返回餐厅里,就见过道里一片狼藉,本来摆在两侧的花架纷纷躺倒在地,那些绿植及花朵更是被□□得惨不忍睹。
“苗三爷好大的手笔,见个面都要搞这么大的场子!”他站在一边犹如旁观者,扬声冷笑。
“都住手!”被称作苗三爷的中年男人见他露面,立即叫停。
他的那些手下也被揍得挺惨,谁都没想到一个年级不大的少年下手竟如何狠辣。
子明冷哼一声,他虽然没吃大亏,但全身也是衣衫不整,稍微整理了一下,退回到盛夕昙身后,可依然紧盯着对面那伙人,丝毫不顾放松戒备。
苗三爷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体有些发福,肚子尤其大,地中海式发型。穿着一件大花衬衫,脖子上挂着一块白色古玉,手腕上挽着深黄色的老蜡手串,拇指上套着绿油油的翡翠扳指,恨不得将所有古董珠宝挂上身。
“盛老弟,要不是见你一面太难,我也不必搞这么大的阵仗。”他缓步走了出来,胖胖的脸颊笑起来像个佛爷一样。
“苗三爷有什么话,我们不如进屋讲,何必让人围观?”盛夕昙提议之后不等他回应,直接迈步进了刚才的包间。
苗三爷熟悉盛夕昙的性子,也没多说就跟了进去,他的手下本想跟着一拥而进,反被他斜了一眼,全部拦在了外边。
子明见他们两人一先一后走进去,重新将门关好,又像门神一般守在了那里。其他人只能气呼呼地瞪着他,却是敢怒不敢言。
盛夕昙进屋之后,坐在了秋郁清刚才坐的位子上,替自己倒了杯茶,才不紧不慢地询问,“三爷找我有什么事?”
他嫌弃苗三爷脏,自是不肯让人玷污了秋郁清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