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看出什么来了?”一位侍从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把今天负责煎药送汤的人叫到我帐内来,我有话要问。”安远站起身来,提起药箱准备往帐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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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给安置在北边角落的患民煎药服下了吗?”安远站在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女人面前。
女人梳着挽起的发髻,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着抖,嘴唇哆嗦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询问情况,无意要责罚你。”安远软声道,心想难道刚刚自己说话的模样显得十分凶神恶煞吗?
“服……服了,都给他们服下了,”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把这句话说出来,女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啜泣一边哭诉,“大殿下,我……我……我犯了错,求您原谅我!我是新调过来的,不知道自己当时拿的是时星草啊!”
“什么?你给他们煎的药里有时星草?是只给北边角落那一片的患民喝了吗?”安远睁圆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迫切地想求证事实,语速急切且充满惊讶。
“是,那一片的患民都是由我负责煎药送药的”,女人稍稍把头抬起,垂着眼,“我今晨从药库拿来许多袋药包准备去煎,发现药锅没了,都被其它姐姐拿走煎药去了,我便去后面的杂物处找了一些,当时也没仔细问别人,拿来后只用清水洗了一道,送完药后才听人说那些药锅曾经是用来煎时星草的……”
“时星草气味独特,哪怕是刚倒掉残渣的药锅也会残存它的药汁,你没仔细清洗的话,那些残汁肯定都和我新配的药方混在一起了。”
难怪刚才查看那些人的病情时,大部分的人病情加重,最奇怪的是,竟然有三个人明显显露出好转的迹象,为什么这一次,时落草在这三个人身上发挥了作用?之前伍将军不是说所有喝了用时星草煎的药水的患民都加重病情了么?我之前也的确诊断出那一批患民的病情变得严重了……
安远思绪翻飞,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怎么都理不清。
“恳请大殿下开恩,任何责罚我都愿意接受,只要不赶我走。”女人泪眼汪汪地跪地哀求着。
“这事我不会责罚你,你先退下吧。”
女人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转瞬又换成了收获意外之喜的表情,露着笑脸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难道时星草能否治愈此病还跟患民的体质有关?四个月的期限还有两个多月,安远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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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安远吩咐手下的大夫彻底摸清所有患者的体质,对每一个患者的体质进行登记。
“大殿下,所有患民的就诊记录医簿都做好了。”侍从把一摞医簿轻轻放在安远的书案上,退后几步垂手侍立,等着吩咐。
“好”,安远拿起医簿仔细翻了一阵,许久,才执起软毫一边在医簿上画圈一边吩咐道,“安排这三个患民宿在一处,之前我叫你们留存的时星草,煎好三份药汤,给他们喝下。还有,这事先秘密进行着,切忌传出去。”
“大殿下,莫非这三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侍从感到疑惑不解,脸上疑云未散。
“的确有特殊之处,你按我的吩咐去做即可。”安远特地只将此事安排给从瑶草国带来的侍从。
“是。”侍从心中了然,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办事去了。
这日夜晚,安远回到府邸,再次翻看了一阵医簿,忽然困意席卷而来,正准备解衣歇息,外面竟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大殿下,您上次问我的那个小女孩,她找上来了,正在大门外候着呢。”守卫带着惊疑的神情急促地从嘴里蹦完一长串话。
这下,安远也忍不住表现出惊疑的表情,顿时觉得刚刚升起来的困意一下子全消散了。
踱步来到大门外,却不见小女孩的身影,守卫皱着眉挠挠头,拍了拍一直立在大门前的另一个守卫,“刚刚那个小女孩呢?”
“不知道去哪了,明明之前还看她在那儿玩小石子呢。”另一个守卫伸出手指指了指门前的一片空地。
☆、把人交出来
三人立在夜风中,一阵沉默。
正当安远准备回房歇息时,头顶悠悠传来一声竹笛声,随即一曲轻快活泼的调子飘入耳中。
三人同时抬头望去,一个身穿赭色衣裳、头簪茉莉花、金色发梢缠着一个红色小铃铛的小女孩坐在墙头上吹着一根竹笛,她意识到下面的人正望着自己,但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仿佛想为他们演奏一曲,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
“喂,上面的小女孩,你找我们大殿下有什么事?”其中一名守卫大声喊道。
小女孩没搭理守卫,自顾自地继续吹着,一曲终散,她才低头瞥向安远,扬起一个笑脸,“哥哥,我刚刚吹得好听吗?”
“好听,一曲本该意境清幽的《平沙落雁》被你吹出一种活泼愉悦之态,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安远半仰着头,月光给他白净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银光,看起来温柔极了。
小女孩听到这样的赞赏也不觉得羞怯,坦然接受,转而露出了一丝期盼的神情,直接问道:“哥哥,我想下来了,你能接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