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以前他带着沈珍珠在花池子旁边活泥巴的情景,她糊了他一脸泥巴,喊他郭大侠,也不知铺子里那个老鼠洞现在是不是还藏着老鼠。
还没等胡少言过来,毛毛闪电一般从外头冲了进来,围着郭怀旭的脚边呜呜叫一边打转。
郭怀旭蹲下身,在它头上摸了摸,“你跑哪里去玩了?”
毛毛的尾巴几乎摇圆了,呜呜呜叫个不停。
郭怀旭想起以前每天带着它去沈家老宅的事儿,忍不住嘴角带起笑,“明儿我走的时候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毛毛好似听懂了一般,坐下来双眼看着他,尾巴继续摇个不停。
胡少言拎着账本子走了过来,“这狗上了年纪,聪明的很,我娘说怕是通了人性。”
郭怀旭听见胡少言还是满口我娘说,笑着站起身,“多谢二表哥把它喂得这么好。”
胡少言将账本子递给他,“它自己聪明的很,晓得到处找好吃的。”
二人一起回了厅堂,郭怀旭只略微翻了一遍账目,又还给胡少言,“二表哥辛苦了。”
胡少言叹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舅给我开工钱,我受些累是应该的。”
郭怀旭再次起身,“二表哥你忙,我回家去了。明日我要去祭拜父母,铺子里可有香烛纸炮?”
胡少言连忙道,“有,你先回去,等会子我给你送过去。”
郭怀旭笑着对他微微点头,“有劳二表哥,等我忙完了手里的事情,请二表哥吃酒。”
胡少言忽然腼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
郭怀旭双手背在身后,喊了一声,“毛毛,走了。”
毛毛立刻乐颠颠地跟上,摇头摆尾回了北街郭家。
家里冷锅冷灶的,郭怀旭正准备吴桂才去秦家买些饭菜来,李氏与郭怀礼一人抱着个孩子,拎着个大大的食盒送了过来。
郭怀旭将兄嫂迎接进屋子,掏出两个金锞子给侄儿侄女,“我还没去看望爹娘大哥大嫂,反倒先劳累你们了。”
李氏将食盒递给吴桂才,“爹说秦家的饭菜虽然好吃,毕竟没有自家的好。这是我亲手做的,还是热的,二弟赶紧吃。”
香草胆子很大,凑到郭怀旭面前,“二叔,二婶呢?弟弟没回来?”
郭怀旭将她抱在膝头上,“你二婶怀了小妹妹,走不了远路,你两个弟弟每天要读书也回不来。我包袱里有你二婶给你带的好东西,等会子二叔拿给你。”
李氏笑道,“我说二弟妹怎么没回来,原来是有了喜信儿。二弟这次回来要住多久?”
郭怀旭夹了一块豆腐喂给香草吃,“就这几天,大哥大嫂家里忙不忙?”
郭怀礼看着眼前一身长袍的弟弟,心里十分感慨,果然这个弟弟不是我们这等人家能装得下的,这气度、这容貌、这才华,谁要说是我亲兄弟,我都不相信。
“家里尚好,头先跟着二弟盖你这房子,现在有些人家盖房子时也把我拉去看样式,我哪里懂这个,只能依葫芦画瓢。寻常还是跟着爹打铁,铺子里不忙时再去挣两个零花。”
郭怀旭诧异,片刻后道,“这倒是不错,多门手艺多条路。既然大哥有兴趣,回头我把我父亲留下的许多东西都整理好交给大哥。”
郭怀旭夫妻二人在这里逗留了大半个时辰后,带着儿女一同离开。
转天上午,郭怀旭要去祭拜父母,郭铁匠又把郭怀礼兄弟打发出门跟着他一起去。
郭文仪夫妻的坟墓没有一丝破坏的痕迹,上面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墓碑前面的琉璃瓦也干干净净的。
郭怀旭看向郭怀礼,“大哥,这是您帮忙整理的?”
郭怀礼点点头,“爹说郭大人是自家人,你不在家,我理应来多照看。往后你若回不来,逢年过节我都会来替你祭拜郭大人。”
郭怀旭没有说什么道谢的话,转身跪在坟墓前,一边烧纸一边低声说话,“不孝儿怀旭上告父母,今秋中了江宁省乡试解元,没有堕父亲大人威名。儿远离家乡,不能时时守在父母身边,望父母大人恕罪。”
郭怀礼兄弟在后面安安静静地跪着,郭怀旭烧完了满满一篓子纸才结束。
做完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儿,郭怀旭在飘香居定了几桌酒席,请关系较好的亲朋好友吃了顿饭。随后,他又带着礼物去各家辞行。
忙完了这些事情,郭怀旭收拾好简单的行礼,带上吴桂才和陈四郎一起,挑了个晴朗的天气,趁着大家还没起床,悄悄离开了平远镇。
到了海云县,郭怀旭依旧去卫家看望沐云檀。
谁知他刚一进门,就被卫老爷拉住,“郭大人呐,咱们这好歹是亲戚,你不能眼见着你表姐夫就在乡试门槛前面打转吧。你不是要去省城官学,我把你表姐夫给你吧,你带他去云州见见世面,总是在这小县城里打转,眼界越来越低。以往是我的错,舍不得他离开,还是你舅父有眼光,儿子就要让他出去闯荡,留在家里越来越没出息。”
郭怀旭见到背着行囊的卫蓝桥,有些哭笑不得,“卫老爷,就算表姐夫要去省城官学读书,也不能就这样草率地跟着我走了。这样,我把我家的地址给您,若是表姐夫想好了要去,到时候只管去找我。还有,读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表姐夫在那边一个人怎么过日子?我的意思是把表姐和孩子们一起带上吧,妻小都在身边,才能安心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