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路边已经繁盛的枞木。
郁青的亲人感,是早已不记得具体模样的父母身上、家里偶尔余裕时会对她好的姨妈、以及一个陌生老头。
姨妈还没有去喻家上班之前,姨父开长途车不在家,姨妈在工厂打工。
暑假郁青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在家,偶有一回,有个拾荒老头敲窗。
郁青谨慎地望他。
并不是所有老头都是好人,更何况素媛案曾经被媒体疯狂报道过。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再敲敲窗,从防盗窗里放进个冰棒。
并没有哄她开门之类的操作,放下便离开了。
郁青如同一只小兽般仍然保持警惕地站着,直到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那冰棒在阳光底下快融化。
她从窗户里伸手拿进来。
防盗窗让外面的人进不来,门也是反锁的,她不会打开。
冰棒对当时的她很有诱惑,郁青一直知道自己是姨妈领养的,很自觉地不会给人添麻烦。
即便一个人在家,无人看管,不说空调,连电风扇都开得少,怕浪费电。
偶尔窗户有风,她就靠近窗户写作业。
冰棒对她如此有吸引力,她还是将它扔进垃圾桶。
又怕小姨看见,以为她偷拿家里的钱出去买冰棒,还特意将它塞在最底下。
郁青下车。
这时候起风,凉快许多,她挑着遮阴的路转走。
像是某种回溯。
那个老头持续给她冰棒的行为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郁青认真观察过,冰棒是全新的,不是他捡来的。
似乎他也知道,她没有吃。
可他仍然持之以恒地送。
一个星期后的傍晚,姨妈炒菜时少盐,她跑去家门口小卖部买,碰见老头在旁边捡废弃的矿泉水瓶。
老头没跟她说话,一路捡着瓶子离开。
小卖部的叔叔阿姨们聊天说,这个老头很可怜,早年洪水丧妻,又得了病,自己独立带大一双儿女,现在儿子女儿十几岁都在外面打工,他一个人做矿泉水纸箱回收为生。
很容易对人产生同情。
郁青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天生,也许是父母给她的“乖巧”教育,令她总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
就如同姨妈,有人会觉得姨妈拿了她家的房子,就该好好把她当亲女儿照顾。
可是郁青知道,人是没办法将别人的孩子跟自己的亲生孩子完全一视同仁的。
这不是想要公平就能办到的事。
如果姨妈生活稳定还好,可是姨妈命已经够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