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坐在她沙发上，一身闲散，看她的眼神却很正经，“我想听实话。”
他记忆不错，还能记起在他生日那天孟清莹打来的电话，在最后一分钟，有一个很温柔的女声隔着电话对他说了生日快乐。
他不清楚孟清莹那天在哪儿，但他这位姐姐从来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她对她朋友提一个说生日快乐的要求，本来就有点奇怪。
但那天酒精上头，他没有深入追究，后来忙的事情多，也忘了。
“告诉我，是给谁写的词？”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但是回答会有一点丢脸，很不像她的性格。
“你。”她坐过去，重复一遍，“给你写的，给你生日写的歌，还谱了曲，在别的纸上。”
“所以那天我最后一个生日祝福？”
“是我。”她转头看他，“是我说的，我当时和孟清莹工作结束后在一起吃火锅，她突发奇想想给你打电话的。”
“真的是。”许风念了一声，叹了口气又低下头，“我原本希望能在Re见到你的。”
“我去参加萤火晚会了，刚好就是那天。”晏乐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而且当时，我们说好不再有牵扯的，我也不敢打扰你。如果不是你姐的那通电话，我大概会又一次缺席你的生日。”
她扭头去看他，“第八年。”
“以后不会了。” 他说得很认真，“我也会记得每一年的冬至。”
“吃饺子，或者汤圆？”晏乐冲他笑。
“不，帮人庆生呢。”
第32章 32忏悔
吃完午饭后人都惫懒，中途只有许风起了身，去帮她晾扔进洗衣机就没管的那些衣服。
晏乐吃着葡萄，在沙发上发呆的时候，阳台上站着人拎着她一件件裙子晾好，直到所有的衣服都挂完，他才站在那里说了一句：“你好像没有红色的裙子或者衣服。”
她恍然抬起头，答了一声，“嗯。”
“为什么没有？”
她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你当初在高中的时候就表示过不喜欢红色的吧，后来下意识都会避开。”
“如果是你穿……应该没事。”他坐下来，深呼吸一声，把脑子里的画像压下去。
“不过是衣服的颜色而已，少一种就少一种。”晏乐抬起手给他喂，后面想起他不爱这些甜的玩意，又要收走。
许风在她抽走之前握住她手，低下头咬走那颗葡萄。
“是我的就是我的，干嘛还收回去。”
“以为你不爱吃这些甜的呢，”晏乐眯起眼回忆，“毕竟少女心事你可一口都没动。”
“看得这么清？”他想半天才想起“少女心事”到底是什么，勾起嘴角。
“那肯定。”
没玩赖多久，许风出了趟门，说要去处理点事，还被她学舌“休息日”那段，最后捏了她手以作教训。
下午没睡，因为舒婕最后喊了她去空音，把当初《苏幕遮》的项目再收了下尾。
到最后迎着星辰下班回家时，看到着白衣黑裤的人蹲在她门口百无聊赖地撑着脸。
“诶哟，这是谁家的小伙子在等人呢。”她笑呵呵地走过去，被人一把抱住，半身的重量压下来，“怎么了？”
“腿麻。”他扶着她肩。
“直接打我电话好了嘛，干嘛要蹲着等这么久。”她笑着开门，在推门时顿了一下，“对了，录指纹吧，你以后就不用在门口等了。”
她扶着人在门口把指纹录好，把他撂坐下，自己去倒了水喝。喝着水看人的时候，发现许风还提了个纸袋，放在沙发脚边。
“带了什么？”她放了杯子，随口一问。
“什么？”他揉着腿，疑惑。
晏乐走过去帮他揉，去看那个纸袋，“我问，那个里面是什么？”
“……衣服。”
“哦——衣服。”晏乐笑着点头，“什么衣服？”
“……我的换洗衣服。”
“所以不打我电话一直可怜兮兮等我，蹲到腿麻，是为了留宿啊？”晏乐手上停下，“许风，你挺会呀。”
“……那我待会儿就回去。”许风要收回腿，心虚地咳了一声。
“让你走了吗？”晏乐掐了他小腿一把，拉住，“留就留吧，我床也不小。”
“那我去洗澡，”许风站起来，没管她还想继续帮他按会儿的举动，拎了纸袋里的衣服去她浴室，“我蹲了很久，出了一身汗。”
“……”
算了，她自找的，这就是找个太爱干净的男人的后果。
浴室水声响起时，他手机也一并响了。陌生的号码，来源地却是古蝉。
她拿着手机去问正洗澡的人，他停了水，只让她先接了，到时候再转达给他。
“喂？”在那边打来第二遍时，晏乐接了电话。
“喂，是许风吗？”那边的女声听上去在抖。
“不是，请问有什么事吗？”晏乐看了眼浴室，只觉得心有点慌。
“我想和他本人说。”
“他在洗澡，”晏乐坐下，“我可以转达。”
“你是他——爱人吗？”那边咳了一声。
“是。”她点头，应和一句。
“那……行吧，是你的话应该没事。我这些年来，在离开许鸿德后吃了很多苦头，想清楚了很多事，所以我想和他说句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晏乐皱着眉头，觉得不大对，“你是什么人？”
“我是，”她喘着气，“我是许鸿德曾经的情人。我和许风生活过一段时间，做过一些很对不起他……”
那边似乎是难以启齿，挂断了电话。
晏乐看着手机，冷了脸，随手拨回去，“你做了什么？”
“我……上过他的床。”那边再咳了两下，“但是你放心，我没有和他做过。我这些年都想了很多次了，我不该撬了他锁，也不该在半夜爬上他的床。我应该带给他很长时间的阴影，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忏悔。”
晏乐听着那边不接气的话，眉毛拧成一团，又想到什么，开口问：“你以前和许鸿德在一起的时候，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吗？”
那人被反问一句，应声：“……是，所以我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如果可以，能不能等他有时间了，我再道个歉。”
“我会问他的。”晏乐再看了一眼浴室，水声停了，“还有事吗？”
“……没了。”
晏乐挂了电话，许风刚好出来。
这人身上罩的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件薄白T，擦着头发问她，“什么电话？说了什么？”
“你爸以前的情人。”晏乐放下手机，“她说她以前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许风停下擦头的动作，皱了眉，“她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
“来向你道歉，说最近这些年都在忏悔过去做的事。”她站起来到他面前，抬手去摸他的脸，看着他眼睛，茫然而心疼，“她还说她上过你的床。”
“我没有和她……”他急忙解释，“我当时把她推出去了。”
“我知道。”她点点头，然后抱住他，“所以你怕黑、不喜欢红色、睡眠不好，是不是因为这个？”
她抱住许风的时候，感觉人在发抖，所以她手环得更紧了些，下巴搭在他肩窝处，轻轻地拍着他后背。
“许风，我们以后睡觉的时候，都开灯吧。”
她感觉被抱住的人抬起手，把她也抱得更紧，沐浴露的香味在这个时候绕着鼻尖，水珠打在她肩上。
“我没关系的。”许风的声音有点低，“我没事，不用一直开灯。”
在晏乐面前一层层揭开过去的伤口并不容易，还带着后知后觉的难堪。
但好在事情都过去了很久，他早就在学着适应，学着放松心情。
他抱着人，在很久后低声问：“抱太久了，你会不会不舒服？”
“没有，”她歪了下头，“你还很香。”
是她的沐浴露的香味，她的味道。
“你说我们以后睡觉，我以后是能一直来吧？”他声音闷闷。
晏乐笑了一声，最后抬起手还是没舍得掐一把腰，“你能住的地方不少吧？这么喜欢这一小块地方？”
“那怎么能一样。”
晏乐看他还能插科打诨，松开他也忙着洗漱去了。出来时客厅不见人，她抱着逗乐的心推开卧室，人也没在床上。
“在这里。”他从书房出来，手里抱着书。
“你有很多散乱的的笔记都夹在书里。”他伸手从书中拿出一页草稿，“要收拾一下吗？”
晏乐哭笑不得，然后点点头，“好。”
于是在这个晚上，她和许风坐在书房，把书架上一排排的书都取下来翻页，有的纸上写着她当时想看的电影或者书，有的是她大学时的笔记，有的是课上零散的灵感。
“我没法参加艺考，所以也没有办法去音乐学院，后面上了富安大学，因为也挺喜欢写词，就去了文学院。”她把那些课堂笔记收起来，看着今晚稍有点丧的人，“还想听点什么？”
“想听你唱歌。”许风笑着看她，“我想听《A kiss for night》。”
晏乐迟钝一下，抬起头，“这首？”
她这些年线上录的，线下唱的，嘴里闲着哼的，给不同的人都唱过不同的歌，唯独没有这首。
这是独属于嘉桐的，在微妙的暧昧期送给许风的歌。
她把最后一叠书放回原位，“那我们——去该听这首歌的地方听。”
勾着面前人裤带要往卧室走时被人一把抱起，抱她的人还一脸正经地埋怨她，“走得太慢。”
“骂我？不唱了。”她话是说着，在躺下以后还是好好地开了口。
他没让她开手机的伴奏，只是清唱，稍微有点颗粒感的女声在低音时更显得沉，又在副歌部分唱出了那句“A kiss for night”的温柔。
完整的歌有三分半，但她唱到后半部分时，就没有闲心去继续唱歌了。
“够了。”许风哑着嗓子，手撑在她身边，吻着她侧颈，在细密的吻后又抬起那双勾人的眼，“可以吗？”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身上的水都干了，白t垂下来，落在她心口，“好。”
床头灯都没关，她伸手要关灯时被人压住手腕，始作俑者还在吻着她的蝴蝶，抬起眸子有一刻的冷。
“你说的不关灯。”他开口时声音有点低，再看她时又显得有点可怜。
“……哦，我忘了。”晏乐想收回手，但手还是被压着，“我的手。”
“好。”他收回手。
灯不算太亮，只能照亮床头柜那一小块，但她还是能透过微薄的光看到对方身上清晰的线，从脖颈到肩，再到腰线和人鱼线。她心一直跳得猛烈，去抱他时，手还在抖。
许风的眼神喜欢盯着她的心口，看着那处的蝴蝶，眸子发暗。
晏乐怀疑他真的很认真把“想吻姐姐心口的蝴蝶”这句话刻进了脑子里，要不然也不会实践一遍又一遍。
最后到实在没力气时，她去点他的鼻尖，呼吸声浓重，嘴角勾笑，“你这么喜欢这只蝴蝶吗？”
他睁开眼，去蹭她的指尖，“没有。”
“那你还……？”
“不喜欢蝴蝶，但那里只能我亲。”
作者有话要说：
出院啦出院啦，大家晚上好呀～
第33章 33清纯
晏乐笑了他一声醋劲，埋进人怀里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睡吧。”他抱着人关了灯。
“你不是不想关？”晏乐迷迷糊糊睁眼，只能看到一片黑。
“现在关了没事，我适应过很久了。”
“哦～”晏乐仰头看他，“所以刚才不准我关是因为……”
许风捂了她的口。
“睡觉吧，不是困了吗？”他眨眨眼，还捂着，晏乐去摸耳尖，却在发热。
“事儿都干了，事后还脸红，可真有你的。”晏乐被捂着也要说，捏着他耳尖一边笑。
他松了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你敢背对着我睡觉，明天晚上别来了。”晏乐安安分分躺好，嘴上也说得轻松，“我明天呢，就去把新录的指纹删掉。”
人慢慢转回来，默不作声地又把她搂住，装作睡着。
晏乐回抱住许风，只在低头时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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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莹老早就发来消息，说是富安博物院最近有了新展，约她出去看。
晏乐起得比平时早，看人睡得正香也只急忙掐掉了闹钟，掀了被子要出去时又被人一把揽住腰，被绕了清梦的人睁开迷茫的眼问她要去哪儿。
“去和你姐看展。”她握住她腰上那只手，塞回被子，“你上班还早呢。”
“我姐？”许风揉了下眼睛，“你们真的很亲近？”
“兴趣蛮接近的。”为了安抚，她走之前揉了揉他头发，“早餐帮你准备好。”
“好。”他又睡回去，闭上眼。
她关上门的时候再往床上看了一眼，没揽着人睡觉的那个现在一个人睡得笔直，一看就是睡相很好的样子。
就是头发有点乱，还是被她揉的。
轻点把门带上，然后提早十五分钟到了博物馆门口，刚好遇上赶来的孟清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