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那我们进去吧。”孟清莹笑了笑,先一步进了门。
工作日的早上来人不多,场馆内灯光很暗,人都不会高声说话。
抛去工作时的繁忙,她其实挺喜欢跑出来到这样的场所待一会儿,有时候来收集素材,有时候单纯只是放松。
所以虽说相约看展,她和孟清莹也只一同走着,偶尔能聊上一两句。
到两小时后出门,孟清莹在选餐馆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刚进门就跟她说了。
“下午还有一个巡回的摄影展,在福山区,而且是个公益展,要不要去看看?”孟清莹问她。
“好啊。”她点点头,“谁的?”
“不清楚,只是听人说起过。”孟清莹看着菜单随口提,“想着今天都出来了,公益展的话去看看也好,对吧?”
晏乐划着手机,最后点了下头,“嗯。”
她指尖一划在社交平台上搜了下福山区有的摄影展,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一个正在开的公益展上。
是摄影师的个人展览,名字晃晃出现在第一行——wind。
晏乐抬头看了眼正在吃的孟清莹,歪了下头。
“是许风的?”
“这么简单就被发现了啊。”孟清莹吃了口沙拉,“展览什么主题?”
“这么简单的英文名,发现不了才有问题吧。”晏乐再低头看了眼,展览名字简单,“叫——世界。”
“那就没错了,他之前到处去疯玩过,这么简单不动脑的名字该是他想出来的。”
“我觉得挺好的。”晏乐收了手机,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句。
“啧啧。”孟清莹轻啧两声。
晏乐没理她的调侃,只是专注于吃,比人先一步吃完然后等着人一起去看展。
“这么心急啊。”孟清莹拎了包,笑眯眯,“刚谈恋爱的小年轻就是不一样。”
晏乐:“……”
不知道谁在谈的是小年轻。
摄影展参观的人不少,有奔着摄影师名头来的,也有单纯过来看看的,与公益项目合作的标题挂在最外面,大多数人也都愿意来看个热闹。
照片不算太多,其中有国内的场景也有国外的。
晏乐看到了在老巷里卖着糖人的老人,也看过异国街头跳舞的舞者。
透过照片能窥得另一方的安宁与热情,也能见得按下快门的人心中的一方天地。
她随手拍下一张打算发给许风时,被身边聊天的人引到了一张照片前。
处在展览馆的正中间,是在佛洛伦萨的街头,有人在演奏。
“看什么?”孟清莹随便转了一圈又到她身边,仔细地看了看这张照片,“外国街头的音乐和舞蹈,好像有张类似的?”
“嗯。”晏乐点点头。
“是他选片的时候没注意吗?还是这张照片有什么故事?”孟清莹嘟囔一句,又去别的地方看了。
晏乐看着那张照片,最终拍了下来。
为什么会盯着它看那么久,是因为她之前去欧洲玩了一个多月,那三个艺人的演奏听过多次,刚好就是同一个角度。
她玩的时间是两年前,而拍摄的时间也是两年前。
“喂?”
她拨通了许风的电话,那边背景音嘈杂,过了一分钟后才安静下来。
“怎么了?”那边听着稍微有点着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听上去不太好,又再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是在听风吗?”晏乐惊觉她好像没注意好时间,“打扰到你工作了吧?我们晚上再聊。”
“没,怎么了?”许风沉静下来后语气恢复和她平时说话的那样,不见急躁。
“刚好想你了。”晏乐顿了一下,扯着嘴角笑笑,“想听听声音。”
“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就这么想了?”许风笑了笑,“我下班后去接你,在哪里?”
“在——,”她想了一下,直接说:“你待会儿来空音接我吧。”
“好。”
许风挂了电话,揉了揉刚才还被人气着的太阳穴,再推门进时笑还没消,被员工看到舒了口气。
他收了手机,再眨眼时又恢复没出门时候的样子,一双温柔眼里盛着冰,“人来了吗就还在这里休息?道具呢?拍摄时间约好的下午两点,到时候五点半收不了工,一堆人都得陪着加班是吗?”
“人在路上了……”
认错的人稍稍低头,只是感叹了一句这人变脸怎么这么快。
“我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喊我回去,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孟清莹阅览完一圈,走回来跟她说了一声。
“好。”晏乐点点头。
“下次再约喽。”孟清莹摆摆手,就快步出了展览馆。
她慢吞吞看完了所有的照片,一张张看,一张张记。
那是在空缺他人生的那段时间,那个人的足迹与感受。
他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
她喜欢的人,是足够热爱生活的人,也是无论哪个方面都很耀眼的人。
早在两年前他们就重逢过,她没有看到过他,但他一定找到了自己,却不敢打扰。
她打车回了空音,在桌前空坐很久,最终开了电脑。
“你最近不是没事了吗?”小旗过来,“又加什么班?”
“三专。”晏乐头也不抬。
“什么东西?”小旗趴在桌子上,开始怀疑人生,“你最近除了休假那次,哪个时候不在连轴转了?半年多了吧姐姐。”
“嗯。”晏乐想了想,点头,手上动作没停。
“你哪里来的时间作词编曲?”小旗捧着自己的脸,“我是废物吗?我不是啊。”
“以前都写好的,重新编一下再录就行。”晏乐抬头,“帮我约一下司龄那边吧。”
“什么时间?”
“最快两周以后。”
“你这里有几首歌?”
“八首。”
“……你疯了。”小旗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发?”
“我想在立秋前发,那就八月一号吧。”
“我去喊刘梦那边做宣传。”小旗摇头,“真猛啊你。”
“那我待会儿把具体企划发给她。”晏乐抬头看了眼,小旗有些茫然地出去了,迈出她门第一句就喊了一句——
“我不是个废物。”
晏乐笑了笑,又去看屏幕。
全身心投入工作后基本没起身,直到一个电话打过来,她才中断了手上的事去接。
“喂?”
“在你们楼下了。”
晏乐看了眼表,的确是该下班的时间了,连忙收了下尾然后拎了包直接出门。
“怎么了跑这么快?”小旗本来还要推她门进来,结果被一闪而过的人影晃了下眼,再去看人的桌上,都收拾了个干净,又开始怀疑人生,“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人转性了不加班?”
晏乐等着电梯下楼,才出大门时就看到有人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微微低着头,背朝着大门。
她其实很喜欢看他的背影,每次看到他脖颈背后的骨节与肩背流畅的线相连时,都很想摸一摸。
晏乐慢慢走过去,然后从背后抱住他。
“不惊讶?”她疑惑,“那岂不是谁都能抱了?”
许风抬手揽住她肩,带着人往停车场那边走,“不是,早就听到你来了。”
“那岂不是在装听不见。”晏乐去看他,“你是个好演员啊,许风。”
“……”他笑了一声,在上了车还没启动时拉住人手,轻轻把人一扯,咬上她下唇,不轻不重。
“报复心还很强。”晏乐被他松开后又感叹一句。
“不想走了是吧?”他扭头,要松开安全带。
晏乐看着他笑,往后躲了躲,故意拧着眉头,然后对他说:“我饿了。”
得来这人一句“饿了”可不容易,他看着人一脸无辜的样子,顿了一下,最后把手收回去,起步。
“想吃什么?”
“烧烤。”
“……”
第34章 34哄人
“怎么了?今天看我的时候,眼睛都要粘我身上了。”许风在帮她夹肉后又抬头,看着晏乐目不转睛。
“好看。”她轻声说,再认真重复一遍,“好看。”
从烧烤店回来后她主动吻起他,倒在床上时摸着他的眼睛,轻轻柔柔。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在亲吻之际抬头,“怎么了吗?”
“没事。”她摇摇头。
“生病了?”
“说了没事。”她手撑在身后,看他,“继续吧。”
“我不喜欢被瞒着的感觉。”许风微微低头,“就像你之前害怕靠近我一样,我怕你这样像是要再离开我。”
“我不会啊。”她认真看他,“我只是今天看到了一点东西。”
“我姐带你去看了什么?”许风一细想就发觉了不对,“你们除了博物馆还去了哪里吗?”
“去了你的摄影展。”她抱住他,“我看到最中间那张图了。”
“猜到了?”他捋着她的长发,去看她的眼睛。
“对啊。”晏乐点头,“都猜到了。”
“当时……其实是偶然遇到的。”他认真给她解释,“但是在那么偶然的情况下,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怕你看到我后怪我,也会想起在嘉桐的过去,然后我就……不敢见你了。”
“偷偷跟了我吧,不然怎么拍到相同角度的艺人?”她捏着人耳朵,看着他耳尖被揉红。
“对啊,跟踪了。”他颇为无奈,“但也只跟了一小截,后面我就走了,怕被你发现。”
这人总是会考虑周全,替她想好退路,想好理由,而搞到自己进退都两难。
知书知礼,温柔相对。
晏乐吻着他下颌,把他纽扣一颗颗解开,听着人在她耳边的呼吸声,腿勾着他腰。
“今晚怎么这么急?”他在解她拉链时问起,被晏乐捂住嘴。
“别说话。”她反手拉了拉链下去,解掉最后一点遮盖。
午夜迷失在富安,而他们迷失在海上。
“很累?”许风在她耳边笑,“那还敢自己勾火。”
“你是不是真的想在今晚补上那些年?”她抬头看人,问他。
“每晚都想。”他看着人,把话说得稀松平常。
“……老流氓。”晏乐翻身往外转,又被他揽着腰转回来卧在人怀里。
“老流氓?”许风咬牙切齿,“老?”
“睡着了,听不见。”晏乐捂着耳朵,“听不见,在会周公。”
“还骂流氓?”许风去抬她下巴,逼着她看人,“今晚谁主动的?”
“我。”晏乐抱着被子,往后退,又被他拉近。
“谁主动了又不兑现的。”
“……我。”
“谁流氓?”
“我,行了吧。”晏乐哼了一声,踹了他一脚,睡到床边上,“我睡了。”
“还敢踹我?”许风一把抓她脚踝,往下拉,俯身去看人,“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
“你现在就很像在凶我。”她抱着被子,还被人扯走,“还偷我被子。”
许风的吻落在心口,含糊不清,“我告诉你,今晚都别想睡了。”
“不睡就不睡。”她哼了一声。
一起沉沦。
·
“你最近连着转了几天了?”齐雨看她眼下乌青,“做三专这么累啊。”
“一周啊,基本编了大半了。”晏乐呼了口气,去看镜子,“好像是有点精神不振?”
“对啊,说出去那得觉得空音在虐待你。”齐雨点头,看时间差不多到了,离了她办公室,“我去继续写我的词了。”
“嗯。”
晏乐又拿了镜子细细看,骂了某个在摄影工作室的家伙好一顿。
在心里骂怎么能解气,她看了一眼时间,直接打了电话。
“喂?”那边心情不错,“怎么了?”
“来骂你的。”晏乐看着镜子,“你知道我这几天眼睛下面黑得像厉鬼吗?”
“那怪谁?”那边装作听不懂。
“你。”晏乐摸了下眼下,“今晚别来了,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回家就把门锁了。”
“……”许风梗了一下,“晏乐?晏晏?”
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去哪儿啊?”贺琮看他急匆匆收拾,像是要出门,“今天不是说好要监工吗?”
“你看着就行,我出去一趟。”许风看了一眼,都还正常,“出了事我第一个找你。”
“草。”贺琮咬牙切齿骂道,又老实站回去。
晏乐挂了电话还觉得神清气爽,低头又重新开工。才把上一首收完尾,就听到办公室门响了两声,有人敲门。
“进。”她头也没抬,直到人走上去来才看了眼来人,“……你怎么突然来了?”
“来赔罪的。”许风放下咖啡和甜品,笑得蛊惑人心,“想让我女朋友消消气,今晚放我进家门。”
“你可不缺地方住,城里城外,公寓住宅,都有吧?”晏乐拿了咖啡,喝了一口,靠回座椅,“哪里还需要求人放你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