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些人登门提亲,也未见你这般欢喜。”花满楼直言戳破了陆景烟小小的婉转。
“好吧,只是因为喜欢我的是楚留香。”
对于陆景烟的坦诚,花满楼笑了起来:“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不好么?”
“我的理想,就是不要找一个像哥哥那样的人。而楚留香,”陆景烟掰着自己的手指,“他花心不说,就那些红颜知己莺莺燕燕,我现在看了就很不爽。去掉这些风流账,他还撒谎,骗女人。”
“对我说什么要回师门,结果转头就在武林中晃啊晃。说什么给我挑的礼物,结果是和另一个阁中闺蜜一起买的。
还有什么类似于最近在忙,忙的就是在另一个女人的地盘转悠么,还好意思说是来找我的。”
花满楼慢悠悠的拂着茶叶:“真的是来找你的。”
这般肯定的话语,陆景烟挑眉看着他。
“我告诉他,你在白玉京。”他抬头看着陆景烟,眼神虽然空洞毫无焦距,但是陆景烟就能从中看到他不怀好意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我还告诉他,你也喜欢他。”
所以这几日的烦恼,根本就是她以为最无害的这个哥哥给她找来的麻烦……
“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他。”陆景烟倒不是想要发火,她只是好奇花满楼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明明他都什么没说,就连陆小凤也只是知道她看楚留香不是那么顺眼而已。
花满楼的笑容还是往昔那样温和:“江湖传言,楚留香与陆景烟,手里握着巨大的宝藏。”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世人只见楚留香行走江湖,却不见长歌陆景烟的踪迹。”
“只能说明我躲的好啊。”陆景烟得意洋洋。
花满楼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又或者是香帅,用他的信息盖住了你的消息,让所有人在寻找他求得宝藏所在。
这样所有的危险都在他这里,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不傻到蹦出来打呼‘宝藏在我这里’便是安全的。”
这个假设让陆景烟所有的话卡在了嗓子里:“你想太多了吧,他还在找我呢……”
“秘密的,并无人只晓得,不是么。”花满楼笑着,“他可是特地找到了花家,让我们提醒你小心呢。”
“蠢货。”
虽然这么嘟囔,但是陆景烟的心里却更加雀跃了几分:“好吧这个不提,就单说他脚踏两条船,红颜知己那么多,我就看他不顺眼。”
“这倒是问题呢。”对于拐走自己宝贝妹妹的男人,花满楼其实也并没有多喜欢。
只是该解释清楚的总是要说明白的,他知道的范围内总不能让本有可能恩爱的佳偶变成彼此互相厌恶的怨偶。
至于其他的,就与他无关了:“这个男人,看起来果然和陆小凤一样不可靠啊。”
这假设把陆景烟逗乐了:“你拿我哥举例子,小心我哥哭给你看哦。”
只是花满楼这么说,陆景烟心里却又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你也觉得他很合适么?”
“别的不说,阿烟,你对他也真的很坦诚么?”
花满楼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家哥哥再听他说阿烟可能有心上人的时候,撸着袖子就想要去揍人的心呢。这么软绵绵的,寻求哥哥意见的妹妹,想要养一辈子。
“不说你和花家的关系,就是你现在的身份和他那个红颜知己,就没有对他坦诚吧。”花满楼听见陆景烟的心跳乱了一拍,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除却这个,你是不是也没告诉他你为什么会在沙漠?”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陆景烟小声的嘟囔着。
“的确不重要,可是阿烟,你质问香帅为什么不对你坦诚的时候,你又真的对他坦诚了么?”花满楼只觉得头疼,“在要求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多少要做到这些要求啊。”
明明不是训斥,只是好言相劝,陆景烟却总觉得花满楼现在很生气,正在批评她:“一点儿肚量都没有的男人,要来有没什么用嘛。”
小声的嘟囔,瞧见花满楼又想要叹气,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他,“我会自我反省的!绝对会!”
“我不是这个意思,”花满楼没从陆景烟的话语里听出来多少真心,“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真的在意,那就摊开和他说说。”
“阿烟,没有任何任何恋爱,在欺骗之上能够持久的。”
第53章 讲开
花满楼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多数时候他的话语总能堵得陆景烟哑口无言,一如他质问陆景烟,用第二种身份欺骗了楚留香的她, 又有什么脸面去质疑楚留香的衷心呢?
所以当楚留香找上陆景烟的时候, 他惊诧的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没有再于他针锋相对。对他的不请自来, 也只是冷漠的抬头看了一眼, 便继续沉浸在手中的书本里。
“你这样, 我总有些不安。”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楚留香的动作却没有什么退缩的意图, 他拉开椅子坐在了陆景烟的对面, 非常熟络的给他自己倒上了一盏茶,然后专注的看着陆景烟,挂着微笑。
当你并没有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够吸引你的注意力。
楚留香那么大的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陆景烟,她自然也无法当做自己没看见,装了一柱香,便忍不住了:“你干什么看我?”
“比较好奇你还能装多久而已。”楚留香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所以, 发生了什么?”
被戳穿的陆景烟也不再演戏, 她合上手中的书本专注于和楚留香对话:“我这么和言语色的对待你, 难道不好么?”
“如果是别人,的确求之不得。可是你不一样啊,”楚留香点亮了说话的技能, “想想你之前对我的态度, 你现在的样子总让我觉得你正在酝酿什么不得了的阴谋呢。”他慢慢地端起茶杯,“比如在茶杯里下了毒?”
嘴上这么说, 但是他依旧将茶水一饮而尽:“类似于断头饭之类的嘉奖。”
“我之前有想过,你下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给你找上十个八个的女人,各种类型的。”陆景烟慢慢的摸着手下的书本,“火辣的,清纯的,妩媚的,娇羞的,奔放的,霸气的,娇柔的,还有儒雅的。”
“都说楚香帅红颜知己遍及天下,见过的女人没有两只手,也有两位数了。”她抬头认真的看着楚留香,“我只是不明白,你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假意。”
这个话题就变得很有意思了:“那么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喜欢你呢?”
“大概因为……”陆景烟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你会给所有的红颜知己,一样的感觉吧。
那种让她们觉得你是爱着她们的,深情无比的的错觉。”她说的很慢,甚至有几分懒散随意。
“有一个人告诉我,男人是不可靠的。
可是在她告诉我这句话的时候,她在等一个人,一个她自己也知道,永远不可能回来的男人。
我见她从日升等到日落,夜幕降临又点上灯火,继续等着那个男人。”
“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不要去喜欢一个不会回头的男人,而你……”
“是这样的人呢。”
陆景烟的声音很轻,像是春天的风拂过水面,没有带起一丝的波澜涟漪。
楚留香并没有被陆景烟这样冷漠的话语撼动,他看着陆景烟迷茫的眼神,叹了口气:“如果你拒绝,那么我就会变成那样的人。”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威胁,楚留香也随即意识到了这点:“在遇见你之前,我是嘴里那个不会回头的男人,我不会在一处安定,因为那样日出而起日落而栖的生活,那种日复一日的生活,不是我所追求的。”
“可是遇见你之后,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也有了意义。
或许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安定,但是当我看见你,便也未曾想过与他人安定下来。”
楚留香的话说的很深情,说的陆景烟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表情:“我就讨厌你的这一点。”甜言蜜语所带来的诱惑,那些……
“我没有在向你保证那些遥不可及的未来,景烟。
我知这世间最不值钱的便是承诺,这世间最多的也是承诺,所以我只是告诉你,我在想什么。”楚留香的话很坦诚,他的表情亦如此,坦然又磊落。
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被他的话语所打动:“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这样的答复让楚留香摸不清头脑,他不能确定陆景烟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又不想违逆陆景烟的话语。
他同陆景烟的关系本就很复杂,他不知道如果逆着陆景烟做会不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糟,但是他知道如果走了,便再也得不到答案。
姬冰雁和他说,他与陆景烟并不合适,因为他们的骨子里,是同样的强势。
虽然从外表上来看两个人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随着日月迁移变换终归会暴露出来。而当两个强势的人撞在一起,造成的只能是两败俱伤。
但是他又怎么会甘心呢。
“你又是如何想的呢?”他停顿,站在窗口前纹陆景烟。
“我?”陆景烟停顿了一下,“在想今日过后,你还有什么花招吧。”
她所知道的楚留香,有哪里是个会因为困难而退缩的男人呢。
安静之后,便是楚留香肆意的笑容:“你说得对,”他笑着,“今日你让我走,那我就走了。可是明日,我还是会不请自来。后日,我也会自己上门,还有大后天,大大后天,接下来的日子。”
陆景烟一副冷漠脸的坐在那里,看着晃动的窗口,那里仿若还能看见白衣侠客站在那里,空气中好像也还能够文件郁金香的香味……
楚留香这个人,永远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踩着她的底线却又从不逾越。
看着那个男人之前站着的地方,陆景烟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很是开心:“混蛋。”
“你的表情,可一点儿都不像是恼怒。”身后传来了少年郎的声音,“反倒更像是打情骂俏啊,女人。”白衣少年的口气十分的无礼,但陆景烟并不生气。
甚至有闲情逸致反言相击:“就如同你想要找御猫的麻烦,却替他送心一样啊。”
作为展昭手下败将的锦毛鼠白玉堂的脸蹭的就蹿红了:“小爷只是年龄不如他,功力自然也不如他。”他说的颇为恼怒,“不就是比我大了五岁么,五年的功力呢,我自然是比不上!”他如此说着,挥了挥拳头。
陆景烟眯眯的笑着,从他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个孩子的影子。
只当眼前的小鬼是在逞嘴上一时之快:“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那些失踪的武林人士,”白玉堂哼哼一声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愉悦,他别开头看着一侧的山水之画,“又出现了。只是他们并不记得自己去了哪里,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失踪过,只道是睡了一觉。”
他停顿了一下:“那只猫让我问你,这有可能么。”
白玉堂似乎对所有人都让他来当这个传话筒十分的不满意,所以口气也很冲:“所以他们那么多能人,为什么要来问你一个没有用的女人。”
“大概因为我会用蛊?”陆景烟也不见生气,看着这么活泼的白玉堂,会让她想起另一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也是这样自命不凡活泼异常。只是上一次得到他的消息,还是捎信过来说遇得明君了呢。
白玉堂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很大,整张脸都标着:你在逗我!的语态。
陆景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有听说一个故事么?”她抬手倒茶,示意白玉堂坐下来,“有一天商人出货,路上遇上了一个板着箱子的和尚。
然后带着这个和尚从南走到了北方,一路上这个箱子没有片刻离开和尚。”
“老板觉得,这个箱子里一定是很值钱的东西,所以和尚才会如此重视。于是他袭击了和尚,并打开了箱子。
可是这个老板却惊讶的发现,箱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于是他问和尚,为什么要带着一个空箱子。”
“和尚作答:‘这个箱子是满的。’”陆景烟看着白玉堂,“里面有着仁孝忠义。”
“四大皆空,才是宝。”白玉堂端起茶杯,“你想说,一切都没有意义?”
“只我是指,佛祖说,一切都是虚幻的,所谓的重要,只是看你如何评论。在和尚看来,那个空箱子里装着一切,可商人不这么认为。
你们认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总归在一些人眼里,他们有着其他的作用。”
白玉堂对这种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来点儿什么寓意的话语十分不屑:“那么楚香帅呢。”他果然还是对八卦更感兴趣,“楚香帅算是什么呢?”
“喜欢这种东西,没有缘由啊。”窗外开始滴答起了雨点,瞧在外推的纸窗上节奏噼啪,“你看到他的第一眼,第一面,就会意识到他对你是不同的。好的坏的,正面的负面的,只有他是不一样的。”
“你遇到了那么多的人,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所有的感情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懂,可是忽然有那么一个人与你感同身受,那一瞬间你就知道,他是不同的。在他面前的你也是不同的,不一样的。”
“你会因为他而失控,会因为他而做出以往觉得永远不可能做的事情,会因为他的一些小小举动导致滑稽的错误,甚至因为在意所以总会失败。”
“你还小,不懂那种感觉。”
白玉堂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跃而起:“谁说我不懂!”他叫了出来,“不就是那只猫么!看见他我就烦,还叫什么猫,这就是为了克我们五鼠。根本就是在说猫抓老鼠,他就是我们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