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爷我错了。”
*
“我回来了。”
越前龙马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朝里喊了一声后站在玄关处换鞋,捏着报纸装模作样的越前南次郎探出头来,悠悠地应了声,“哟,青少年,回来了。”
他换好鞋往里走,应声,“是。”
“看看现在天都黑乎乎了,你才回来。”越前南次郎促狭地笑了,“该不会去约会去了吧,青少年。”
“稍微有点事。”
毕竟还是亲生的,越前南次郎瞧见他这反应就知道是有猫腻,立马搁下报纸,顺便也搁下藏在报纸里的不良读物。他眼尖地望见自家傻儿子手上捏着的粉红色信封,眼睛一亮,“喂喂,你手上的是什么?情书吗?”
越前龙马斜眼看他,没有否认。
越前南次郎背着手吊儿郎当地说,“果然是有约会,情书都送来了,让我猜猜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姑娘。是老太婆家的那个卡哇伊的孙女?”
他摸着下巴,“少年你也到了那个年纪了。”
“不是。”
越前龙马并不想跟他多说,在楼梯底下停下,扭过头来看他,“八卦是欧巴桑才做的事。”
他说完就走上了楼梯。
“竟敢说自己亲爸是欧巴桑,真是个不可爱的臭小子。”
越前南次郎捂着心口表示很受伤,转眼看着越前龙马消失在楼梯间的身影,弯了弯唇,眼眸里又恢复了一片清明,“真是青春啊青春。”
·
青春的越前龙马君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遮住眼睛,神色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还捏着那封粉红色的信,淡淡的玫瑰香时不时地窜入鼻中。
——仿佛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翻身坐起,犹豫了半晌还是展开了那封信。
那封情书并不是迹部绯月郑重其事地递给他的,而是刚才她刚才扑倒他后落荒而逃,意外掉到地上的。
他鬼使神差地捡了回来。
他抚平了信纸边角的褶皱,然后开始逐字逐句地念着每一个字。
……
亲爱的越前君(划掉)龙马大人(划掉)龙马:
展信佳。
今天是个晴天,万里无云。问龙马安。
这里是宇宙超级无敌小仙女绯月酱,如果你记不得,我不介意郑重其事地跟你介绍自己,这里是迹部绯月,你可以叫我绯月酱,最好叫我绯月,但不能喊我迹部。——虽然这样说总有些奇怪。
因为对于龙马而言,我只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人,才见第三面就叫嚷着喜欢。
在这里我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不是。
不是那样的。
与其说我对龙马见色起意,倒不如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那日你站在橱柜旁歪着头看我,仿佛有什么狠狠击中了我的心脏。那种疯狂地叫嚣着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总觉得这么正经一点儿也不像我,如果非要我俗套地表达我如大海般滔滔不绝的喜欢,我会说,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再也忘不掉你的容颜,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第二根肋骨。
我一想到你,整个人都欢喜起来了。
我不需要你回应,只要你记住,我是迹部绯月。
绯、月。
这就足够了。
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做。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少年,你愿意为我生猴子吗?
好了我知道答案。
该睡了,不然被哥哥发现,他会生气的。
晚安,龙马。
……
越前龙马很少有这样看完一封情书的话,如果那个人不是迹部绯月的话,他压根不会带回来。
如果,不是迹部绯月。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人不是迹部绯月,他一直在等她上钩,以那个人的性子,她果然来了。
也不枉他心心念念那么多年。
他把信纸折得整整齐齐放到了抽屉的底层,然后嘴角泛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她那一时兴起的喜欢,这次能延续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龙马对绯月的态度,那就折回来看我贴的标签,就知道答案了。
唔……迹部兄妹的相处方式不像表面的那样。
我一直觉得大爷是那种嘴上傲娇,然后在背后默默做事的人QAQ.
在下面放一章《你似无意穿堂风》里迹部兄妹的片段.
·
※
“想要喝点什么?”
迹部景吾双腿交叠,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搁在腿上,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问道。
她想了想,道,“白开水,谢谢。”
他指尖一顿,和半弓着身子的服务员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又望向她。
穿着白衬衫的服务员微笑着走了。
越前初奈从坐下来的那一秒起就觉得她和这所谓的咖啡厅格格不入了,她把网球袋搁在一旁,望着像是镶嵌了金片似的透着土豪的满满的恶意的咖啡厅,目光又停在桌上插在花瓶里的一束玫瑰花上,罕见地沉默了。
偏生迹部一点儿也没觉得奇怪。
原谅她见识短浅,理解不了土豪的世界。
迹部景吾嘴角上挑,尾音缠绵,“怎么,沉浸在本大爷的咖啡厅的华丽下了吗,啊嗯?”
……并没有。
“迹部君的品位还真是……”越前初奈顿了顿,挽起散落在耳边的碎发,说,“别具一格呐。”
“那是自然。本大爷的美学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耀眼光辉。”
越前初奈嘴角抽了抽,她没想到那样正常的迹部绯月的哥哥会是这样的画风,眼前这人与哥哥用云淡风轻却又满满挑衅的语气说出的“猴子山大王”重叠在一起。
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于是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迹部君,你特地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她隐约猜到了答案,却不做那开口的第一个人。
迹部景吾轻抿了一口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咖啡,那张脸映在旖旎的灯光下不可方物。他眉毛轻挑,单刀直入,“本大爷只是来问问我家那个闹脾气的小孩的近况。”
越前初奈听着他张口闭口的“本大爷”,诧异地抬起眼觑着他。
她先前听圈里的人说过,迹部财阀的大少爷行止优雅,举手投足间都嵌着清贵的气质。又不似那些不务正业的纨绔子,日后必定会是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而她虽然只与他有过一次浅浅的照面,记忆也是模糊得很,却觉得圈内相传的那些没有丝毫的夸张的感觉。
不过……
她低头一笑。
说到底私下也不过是个自恋又有些狂妄的少年呐。
“越前桑。”
她走了会儿神,于是迹部就耐着性子敛眉提醒道。
摆在越前初奈面前的白开水清澈粼粼,她眉尖轻蹙,倏尔又舒展开来,轻描淡写道,“是吗,不过我倒是不记得我们越前家有什么迹部家的人。”
反正迟早都是要姓越前的,晚一点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样说可能让你失望了。”迹部景吾不为所动,毕竟曾经他与越前龙马的唇枪舌战可是不分高下,丝毫没有被越前初奈影响到。
“那丫头现在还姓迹部。”他勾唇轻笑,说,“而不是越前。”
暴击。
越前初奈被他状似轻飘飘的一句话一噎,忽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绯月是姓迹部没错。
……她的确不姓越前。
意识到这个事实越前初奈登时怨念横生,惆怅地望着亮得发光的天花板幽幽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才能把那么美好又优秀的绯月给娶回家。
她眼珠子转了转,抬起下巴,想着既然都撕破脸坦诚相待了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于是她说道,“怎么这会儿想起过来接人了,之前绯月在我家待了那么长时间,连个电话也没有。”
然而迹部景吾却说,“不,越前桑,你猜错了。”
他掏出一张黑卡搁在桌子上,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这次我不是来接她回去的。”
越前初奈盯着那张她从没见过的卡,目光微凝,心中燃起的那点不悦终于还是积攒到了最高点。
她扬眉,“迹部君这是什么意思?”
收买?
还是什么。
总而言之她无法猜透,只能把视线从那张黑卡上移开,直勾勾地盯着他,迫切地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个准确答案来。
“这里面是那丫头的生活费。”顿了顿,“还有额外的感谢费。”
越前初奈一怔。
迹部景吾又说,“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越前家了。”
越前初奈陡然想起那晚迹部绯月对她说的话,可能是酒精刺激的缘故,她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把手搁在心口,蓦地有些难受。
……
“我有个哥哥。”
“……他叫做迹部景吾。”
“他从小就很优秀。”
“可他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从来都不是迹部家的孩子。”
……
她阖上眼,突然摸到了放在一旁的网球袋。心口翻涌起强烈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没有告诉迹部绯月。
……她也是。
那样的心情。
“我知道了。”越前初奈缓了缓神,又开始反唇相讥,“就算你没有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毕竟,她迟早都会是我们越前家的人。”
她耸耸肩,似乎只是不经意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张卡的话,迹部君还是拿回去吧。我们家的人谁也不会接受的。”
迹部景吾的眼眸里流动过异样的光芒,仔细一看时那里面又平静得让人看不出端倪。
他说,“绯月,姓迹部。”
第9章 [Vol.009]路
※
[公主守则第九条:要和身边的人打好关系,适当的利诱也是可以的。]
迹部绯月就是迹部绯月,不是任何人。
——摘自·《小公主观察日记》
*
“绯月酱,要不要一起去吃便当?”
班上的两个女生手挽着手欢天喜地地跟迹部绯月打声招呼,面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兴致盎然邀请道。
迹部绯月握着笔在本子上簌簌地写着字,闻言抬起头来望着她们,弯起唇角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们。”
她们自顾自地凑过来瞅了一眼,其中那个樱色头发的女生讶异地捂着嘴说道,“绯月酱的笔记做得很认真呢。不过迹部君是绯月酱的哥哥,哥哥那么优秀,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
另一个杏色头发的女生不满地瞪了她同伴一眼,眼神却止不住地偏向迹部绯月。
“你在说什么啊,千惠,这是当然的。呐,绯月酱?”
“说得也是。”
迹部绯月笔尖一顿,仰起头轻轻笑了声,问,“你们还有事吗?我该去吃午餐了。”
被唤作千惠那人怔了怔,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说,“绯月酱是要去跟迹部君他们一起吗?真羡慕呐,网球部的学长们人都很好。”
“羡慕?”
迹部绯月搁下笔,合上笔记本,从座位上站起来,偏头望向那女生,道,“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说羡慕。”
她绕过脸上错愕的神情还没有褪去的女生,扬了扬手,只留下一个背影,“拜,千惠酱,澄酱。不然,哥哥该等得不耐烦了。”
余下的那两个女生面面相觑。
*
迹部绯月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高中部的餐厅,一眼就瞅见了坐在人潮中央的冰帝牛郎团……啊,不,是冰帝正选们。尤其是坐在中间那个优雅地喝着咖啡的迹部景吾。
她捏了捏僵硬的脸,重新扬起甜甜的笑容,提脚往他身上扑去,嘴上喊道,“欧尼酱——”
那声音对于迹部景吾而言,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惊得他捏着咖啡杯的手罕见地一抖。
而这边迹部绯月已经扑上来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歪着头跟眼睛笑成一条缝的忍足侑士说,“哟,侑士哥哥。”
“嗨,小公主。”
“迹部绯月,你给本大爷下来。”
迹部景吾被她用手臂勒得很不华丽地黑了脸,把她整个人给扒下来,说,“太不华丽了。”
迹部绯月没把他嫌弃的眼神放在心上,顺势抽出凳子在旁边坐下,又杵着下巴眉眼弯弯地一一跟余下的正选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