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赴约让迹部睦月有点心不在焉,大抵是这场画展的内容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她的母亲迹部凉兮一手承办的。又或许是身旁人的喋喋不休的解说让她稍微有那么点烦躁,即便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
这不是一场好的约会。
这连约会都算不上。
显而易见对这段约会蓄谋已久的加藤也意识到了。
于是从画展上走出来的时候他趁热打铁,想要一股脑儿地把满腹的草稿讲给他的心上人听。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精心准备的表白被打断了。
——被一个年轻的少年。
他亲昵地唤她:
“睦月。”
迹部睦月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就像被一只小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而那个在她心底掀起阵阵涟漪的少年缓步向他走来,精致的面容上挂着笑,却又好像没在笑。
迹部睦月眯起眼想要使劲看清他,这个从幼时起便跟在她身后喊姐姐的少年。不知不觉他好像于她而言不只是个少年了,好像已经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一个能够轻而易举惊起她一片心动的男人。
幸村树希走近他们,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道:
“睦月,我爸今天让我喊你回我家吃饭。”
……哦。
加藤的心突然哽住了。
于是他看着他暗恋了许久的心上人顺理成章地和他告别,挥挥手同眼前的少年并肩离去,让他那见不得光的暗恋如同晚秋的花朵般快速凋零。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好像任何人,也无法横插进去。
那是十余年来,心照不宣的默契。
……
回去的路上,迹部睦月忍不住问:“幸村叔叔真的喊我了?”
幸村树希自然地接嘴道:“没有啊,我爸忙着探班我母上大人,筹划着过二人世界呢。”
“……”
他偏过头:“他们不在,你就不去我家了?”
迹部睦月无言以对。
“也不是。”
但到底越想越气,于是想要逗逗他:“幸村树希,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啊。”
他答得太快,竟让她忘了反应。
幸村树希用神态自若的口气认真地回她:“从我刚落地那会起,我爸就告诉我了,那是我未来媳妇。”
——所以我那么那么认真地,喜欢了你十几年。
“骗人。”
“不然你以为从国中到现在,你怎么一封情书都收不到。”
“……”
“然后呢?”
“没了。”
“……就这?”
“嗯,就这。”
*
我只是做了一件,我想做好久的事情而已。
比如。
亲你。
再比如。
让你名正言顺地喜欢上我。
我想做这件事。
想了有十几年了。
可惜你一直不懂。
但没关系。
余生那么长,请你把接下来的时间都交给我。我将用一生,来慢慢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2022也要快乐,万事胜意!
第73章 [Vol.023]笼
作者有话要说:
心血来潮写了篇暗黑版结局.jpg
两情相悦*日久生情×
爱而不得*强取豪夺?? ——因为我第一眼见到凉兮啊,就觉得你会是景吾喜欢的人。
你瞧。
果然如此。
你们相爱了。
*
我一睁开眼便望见了卧室里高高悬挂着的水晶琉璃灯,浑身酸痛,使不上劲儿来。
昨晚迹部景吾要得狠了,掐着我的腰疯狂地进出,还撕破了我的睡裙。我险些做昏下去,胳膊那里青青紫紫,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极了。但迹部景吾不许我穿衣服。
手臂横在腰前,像是喷涌着毒液的藤蔓。我神色微滞,小心地去扳开他的手指,他却箍得更紧了。
“醒了。”
低哑的声音在后头响起,天旋地转间我又成了下面的那个,紫灰色头发的男人长腿欺身而上压着我,低头衔住我的唇瓣,轻轻啃咬着。
我推了他一下。
不动声色地侧过脸,不想让他继续在身上留下暧/昧的痕迹。
叫唤了一晚上的嗓子有些沙哑,仿佛是扔到器械里磨过似的,我又推了一下男人的胸膛:“我要去洗澡。”
待会儿约了朝日奈有栖见面。现在该改叫凤有栖了。
虽然我也早已改名姓迹部。
迹部景吾松开我,终于让我有了喘息的余地。我绕过他光着脚翻身下了床,脚踝光裸而精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他昨晚弄出来的痕迹。他对于在我身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总是乐此不疲,我习以为常。
他也下了床,抱起我。
事实上我不是很喜欢公主抱的姿势,双腿悬空总让我觉得没安全感。
我挣扎了下,皱着眉:“我等会儿要出去。”
“你要去哪儿?”
“和有栖约了见面。”
“让井上跟着你。”
井上是迹部家派给我的保镖,迹部景吾总怕我趁他不注意逃走,所以我去哪儿井上就跟到哪儿。其实他也不想想,我还能跑到哪去,迹部家的本事那么大。
挣扎无果后我索性放弃。
僵持了半晌终是点头:“好。”
迹部景吾从来不许别人忤逆他,接手了迹部财阀后更是变本加厉。有时候我都觉得他这人霸道过了头,比如对我出门见以前的朋友这件事。
所以结婚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去见过朋友。
仔细算起来我与有栖有半年没见了,这次恰好她跟凤从法国回来。他们是在凤大学毕业那年结的婚,后来便去了法国,生了个儿子,生得精致,年前我见过他的照片。
她过得很幸福。
至少同我比起来是幸福得多。
“那家伙。”
有栖闻言诧异地觑了我一眼,她自嫁人后整个人的气质都沉静了下来,沉淀着被时光打磨过的温柔。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兴许是到了年纪,我总会想起学生时代的朝日奈有栖,那个张扬又恣意的冰帝校花。
昔日的冰帝校花晃着面前奶茶的吸管,我们坐在冷饮店里吹着空调,难得的惬意。她斟酌了下言辞,说:“他待你不好吗?”
迹部景吾待我很好。
没有人会说他不好。
我摇头,扬了扬唇,弧度极浅:“他很好。”
但或许是我的神情实在当不了一个“好”字,于是有栖皱着眉盯着我半晌,问:“可是你看起来不快乐,凉兮。你在跟我说违心话。”
我再次否认:
“他很好。”
大概是从我嘴里撬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有栖在我看似坚定却宛如游离的眼神中败下阵来,“Ok。”
有栖闭了嘴。
不知道自何时起我们开始相顾无言,大概是从我与迹部景吾结婚以后。
我还记得婚礼前有栖跑来找我难以置信地质问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凉兮。明明前不久你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会等他回来,你不想再等他了吗?”
我想笃定地说我是想的。
可是我不行。
迹部景吾大概隔着一个房间窥探着我们的对话,他那仿佛洞若观火的目光逼得我几近窒息。
于是我摇了摇头。
有栖不可置信地问我:“你爱他吗?”
他。
——迹部景吾。
我想摇头。
可我做不到。
我沉默了会,告诉他:“景吾是最合适的人。”
但显而易见迹部景吾对我的回答不甚满意,他当晚折腾我到了凌晨才让我喘口气。
…
“我又怀孕了。”
宛如平地惊雷,硬生生将我从回忆里拽出来,我惊喜万分,这大概是这段时日听到的最开心的事了:
“当真?”
“嗯。”
有栖低头,手轻抚住腹部,眉眼漫过盈盈笑意,身上竟是踱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希望是个女孩,这样和也就有妹妹了。”
我那刹那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讷讷地道:“有栖,你变了好多。”
我看着朝日奈有栖,仿佛隔着遥遥的岁月望见了十七八岁时的女孩,肆意张扬,美艳不可方物,而那样的她,却已渐渐湮没在柴米油盐里了。
可她看起来很幸福。
“凉兮。”
有栖对我说:“你也要个孩子吧,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不至于无聊。”
……孩子。
我怔住了。
就连有栖也不知道,我曾经是有个孩子的。手掌下意识地放到肚子上,心里头的滋味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怨恨,唯独没有后悔。
就像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意外怀孕,肚子里揣着和迹部景吾流着相同血液的骨肉时,脑海里疯狂叫嚣着的只有一个念头:
“——打掉她。”
我永远也忘不掉我独自一人从医院里走出来时迹部景吾那猩红的眼,我想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我掐死。他一遍一遍地质问我:“为什么。”
我不能生下迹部景吾的孩子。
不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或许从出生起就注定成为夹在迹部财阀和秋元家族之间的棋子,更多的是因为。
——我不爱他。
我不爱迹部景吾。
所以我不愿。
我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而是朝他露出了个惨白的笑:“我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景吾。”
或许是咎由自取。
可我不后悔。
后来迹部景吾告诉我,他就是从那时开始恨上我的。他满心欢喜地幻想着与我的未来,我却一点儿机会也不肯给他。
恨就恨吧。
反正。
恰巧我也是恨毒了他。
所以面对有栖的建议,我没办法给出答案,只能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敷衍:“还早。我暂时不想要孩子。”
“一个人也挺好的。”
有栖便不再多问。
“接下来是来自日本的越前龙雅对战……”电视屏幕上回放着最近的一次美网决赛,咖啡馆的老板或许是其中一人的粉丝,趴在柜台前看得专注,电视里熟悉的名字吸引得有栖也看了过去。
我垂下眼眸,目不斜视。
她像是不经意提起似的:“越前君,最近好像挺亮眼的。”
“是吗,没留意。”我漫不经心,恍若没放在心上。
兜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不用看都知道是迹部景吾打电话催促我回去了。
心里止不住地涌上一阵子腻烦,但又生生被我压了下去。我朝有栖露出格式化的秋元式招牌笑容,她被我瞧得一愣:“抱歉,有栖。我该回去了。”
“可是……”
“下次再约。”
我的语气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有栖愣愣地叹了口气:“读书那会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回家啊。”
我与有栖告了别,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在迹部景吾眼皮子底下和友人见面有点难,哪怕是网球部昔日的那群少年。
临走前我余光瞥了眼电视屏幕。
扛着球拍的少年依旧意气风发,可是那与我无关了。
——他只是不声不响地,路过了一下我的青春。
*
夜里我不出意外地承受着迹部景吾比昨晚更加猛烈的折腾。
我疼痛难耐得直皱眉。
半梦半醒之际。
我仿佛听到他贴在我耳边重复着:
“凉兮。你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第74章 [Vol.024]笼
*
土曜日那天是绯月的忌日。
我醒来时床边空了,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恍惚想起今天是绯月的忌日。这时候我总比迹部景吾清醒那么一点,但也只是清醒地记得,那人走了好多年。
迹部财阀的小公主,如今迹部财阀掌门人迹部景吾的妹妹,世界排名第一的职业网球选手越前龙马的女朋友,当初从我手里买走第一幅画俏生生朝我笑的小姑娘,长眠时不过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