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元凉兮。
——秋元家族的二小姐。
我与父亲最终都没想到,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被称作“老狐狸”的迹部家主,会选择与秋元家族结秦晋之好,政界盘根错节、黑白两道通吃的复杂的秋元家族。
更是有传言,那位秋元小姐将转来冰帝,与迹部景吾一同完成学业。
早些年我追迹部景吾,追到人尽皆知。如今这消息一出,大抵有不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可我不在乎。
迹部景吾只是我桀骜不驯的一生里,那微不足道的点缀。
我从不沾染有主的男人。
自此我便对已有了未婚妻的迹部景吾歇了那心思。
只是对那位传言中的秋元凉兮兴味盎然。
兴许我与她有着不可言说的缘分,我望着她递交过来的广播社社团申请,讶异她居然没有为身为迹部景吾未婚妻宣誓主权而加入男网当经理,对她的兴趣越发浓烈。
我们的见面,来得那样快又恰如其分。
*
那日我正要如往常一样赶往广播社,却在路过男子网球部时听见疑似后援会的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口中的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了:
“听说朝日奈有栖这次可丢脸丢大发了。”
“还校花呢,这次成笑话了。”
“厚颜无耻地倒追了迹部君这么多年,结果还不是被来历不明的人给捷足先登了。”
“……”
不经意间听到别人在背后嚼你舌根应该怎么办。
我行事素来张扬,这些年来得罪了不少人,看我不顺眼的大有人在,只是从未有人敢搬上明面上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他们背后的言论。
很快与秋元凉兮的见面便被我抛诸脑后了,我跃跃欲试想要教训她们一番。
后来秋元凉兮说,我这人的性子便是唯恐天下不乱。
“朝日奈前辈不是那样的人,请前辈们适可而止!”
突兀的声音让我刚抬起来的脚又收了回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顿住了。
循声望去,只见身形高挑的银发少年逆光站在那群女生面前,拳头捏紧,难掩愤怒。他手里握着颜色与他发色无异的网球拍,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一只黄色的网球,许是从网球部跑出来捡球的部员。
那几个女生似乎是被这样的少年给吓住了,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年逼近,脸上的恼怒不减半分,他又重复了遍:“请前辈们不要再背后胡乱败坏朝日奈前辈的名声。”
我歪着头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位热心肠的学弟是谁。
啊。
网球部的正选。
凤长太郎。
我与这位后辈并无多大交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还是我追迹部景吾那会贿赂与被贿赂的关系。我原以为,在迹部景吾那群网球部的正选们眼里看来,我也只是个和万千花痴少女那般对他们华丽的部长死缠烂打的女生,他们对我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身为朝日奈集团的独女,所谓的名门贵女,却为了一个男人,抛下自己的矜持和尊严。
冰帝的人,都是这样说的。
可我不在乎。
但好像,还有人会在乎。
背后嚼舌根的女生们涨红了脸,四下作鸟兽散。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凤君生起气来这么恐怖。”
“嘘,别说了。”
…
我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缓缓走近少年。
少年欲转身回去继续训练,我却叫住了他:“凤君。”
我清晰地望见了他慢慢变得僵硬的身躯,晓得他听出了我的声音。
我在他面前站定,莞尔:“凤君。”
“朝、朝日奈前辈!”
面对其他女生还分明镇定自若的人在我眼前突然就涨红了脸,像站军姿似的笔直地站着,身体僵硬得好似不会动了。
“我还从没见过凤君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呢,看样子还得谢谢那几个人,让我见到了……”我漫不经心地凑近他,在他越来越红的脸色下调侃道:“……这么可爱的长太郎呢。”
“……前、前辈。”
“——别再开我玩笑了!”
他落荒而逃。
我望着他仓皇失措的背影,款款地笑出声来。
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么一个人似的。
稍微有点,可爱。
她的后辈。
樱庭未来说,朝日奈有栖最擅长的便是坑害每一个纯情少男心,偏生还就喜欢撩完了拍拍衣袖走人。也就是迹部景吾不识好歹眼瞎,对这么一个死心塌地喜欢他的美人视若无睹。
我抬头望着将要沉沉落下的夕阳,部活要迟到了。虽然我是社长。
我哼着小曲悠闲地走在去广播社的路上,期待着与传闻中的秋元凉兮的初见。
却不知道最值得铭记的相见已经悄无声息地与我擦肩而过。
我突然想起来。
其实我没那么喜欢迹部景吾。
远方暮霭沉沉。
曾经我眼中发光的少年,自那时起,陡然黯淡无光。
作者有话要说:
美艳御姐*纯情奶狗
第70章 [Vol.020]小
*
我过去十余年的人生,看似循规蹈矩、中规中矩,实则离经叛道。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轨迹一眼就能够望到头。
比如大学必须报修金融,毕业后顺理成章地继承朝日奈集团。
比如和迹部景吾联姻。
那条路笔直地挺立在我面前,我无法拐弯,不能绕路。明知道终点就如我所想象的那般。
没劲透了。
意外二字,已经被我的生活抹掉了。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我遇见了我的两个意外。
秋元凉兮和。
——凤长太郎。
*
自那日起,我与凤的交集愈深。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能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撞见他。
明明自迹部确定有主了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往网球部跑过了。可也恰是从那以后,我遇到凤的频率日渐增多。
有时是不得不去学生会像迹部景吾汇报工作的路上,有时是在我当值的广播社里,有时甚至是在杂物室里。
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温和地唤我一声:“前辈。”
我对他的印象也从点头之交,转变为值得信赖的温柔后辈。
有时候在路上碰见,会恶作剧地唤上一句:
“长太郎。”
望着他温和得没脾气的脸慢慢变得通红,跟煮熟了的小龙虾似的,我的心里好像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毕竟我从一开始便知道。
——他喜欢我。
少年的心思一览无遗。
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他所有的心思都曝光在了阳光之下。
是以我时不时地逗上他一回,总是让他惊慌失措,仓皇而逃。
眼见我歇了对迹部的心思,学校里那群男生又蠢蠢欲动了,每日将我拦在路上表白的男生越来越多,这让我很是困扰。食堂也是去不了了,每日正午便跑到天台用餐。大概凉兮也是深受“迹部景吾未婚妻”身份的纠缠,和我成了固定的“饭友”。
直到她因参加的绘画比赛而逐渐忙碌起来,冷冷清清的天台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然后某日我在天台遇到了凤。
他转头望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好巧啊,前辈。”
如果所有的巧遇,都是蓄谋已久,那便是不巧了。
但我没有戳穿他。
而是笑着回应:
“好巧啊,长太郎。”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要一起用餐吗?”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天台饭友”由凉兮变为了凤。
而秋元凉兮从那以后,再也没和我一起在天台用过午餐。我想,大概是迹部家的伙食太好了吧。
后来向我告白的男生见我油盐不进,便不约而同默契地换了路线。不再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堵住我,而是决定走迂回道路,往我的柜子里塞情书。
有日我打开柜子,竟然被满满当当的粉红色情书淹没。天知道我最讨厌粉红色,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气得个半死。
后来我柜子里的情书不见了。
再后来。
有次我来学校来得早,竟看见那个温和乖巧的学弟锲而不舍地把柜子里一摞接一摞的情书给清理走。
哦。
原来是我的田螺少年做的好事。
对于此事,我装作不知道。
直到缘由后的秋元凉兮对我表示了深深的谴责,她说我这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女行为。
我总是嗤之以鼻。
渣不渣女什么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感觉。
*
漫长的冬天迎来的,又是新的一年。
我听班里的同学说,平安夜前神奈川的立海大将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烟花展,网球部的人都受邀去了立海大。
他们抱怨:“好想去啊。”
“听说立海大网球部部长美得不像话,比迹部君还好看呢。”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迹部君还好看的人。”
啧。
肤浅。
…
嗯。
我是肤浅。
当我恍若漫不经心地询问凉兮关于这事时,心里头默念着这句话,却听到对方稍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有栖。方才迹部君刚让我陪同他一起去。”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木着脸:“你就当我没来过。”
那日非休息日,我没有正当理由压根出不去。于是我决定另辟蹊径。
当我逃课翻上墙时,与墙外路过的凤视线撞了个正着。
“……”
“……”
“好巧啊。”我尴尬地打了声招呼:“……长太郎。”
“前、前辈。”
我想,大概在他心里,女神的形象崩了。
半晌。
他同我解释道:“我回学校拿东西。”
我半蹲着低头往他,也不管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毁于一旦,小声地说:“长太郎,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
他一时无言。
“喂,那边的同学,在干什么!快点下来!”
糟糕。
被发现了。
我没管他答没答应,拢着裙摆朝他眨眨眼:“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咯。长太郎,接住我——”
“啪。”
我把他压倒在地。
头埋在他的胸口,发丝与少年的肌肤互相摩擦,他艰难地撑起手臂,皮肤烫得嚇人,支支吾吾:“前辈,你的裙子……”
脚步声愈近。
我却来不及说多余的客套话了,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他的手腕撒腿就跑。
*
那日的事大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我们赶到神奈川后没找到网球部的那群骚/包男人,索性放弃。
天空慢慢暗了下来,立海大的烟花盛宴拉开了序幕。
烟花在上空绽放,我似乎已然忘记了我千里迢迢跑来立海大不只是为了看那所谓的烟花展,还是为了一睹立海大传说中的美人部长的芳容。
我完完全全被眼前盛大的烟花吸引了去,尽管过去十几年,身为朝日奈集团的千金,我见过比这好上千倍百倍的烟花,却不及此刻的欢愉。
“快许新年愿望啊!”
我抓着凤的手臂,摇晃道。
“去他的朝日奈!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喜欢金融。”
我说道:“新的一年,我要做回自己!”
身畔的凤偏过头望我,眼眸滚烫如火,璀璨如星:“我希望朝日奈有栖能够得偿所愿。”
“这算什么愿望。”我取笑他。
“真的。”
他红着脸,神色却难得的认真:“有栖,新年快乐。”
他磕磕绊绊。
“有栖。”
“我喜欢你。”
“……我可以追你吗?”
他的话被巨浪的声音吞没。
我捂着耳朵,拔高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他的笑凝固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