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短胖子见到她,上前行了个礼:“我家主人在隔壁茶楼等您。”
柏华乐呵呵地把自己的心拿点浆糊粘吧粘吧又成了一条好汉:“哦好。”
走进茶室,小白脸正襟危坐,正在煎茶。
“你你你——”柏华有些震惊“你是栖梧之凤?”
小白脸脸一红:“一点业余爱好……”
“哦……”
“公主,你要教我如何与心仪的姑娘相处?”小白脸晃了晃手中的信,一脸无辜。
不知为何,柏华忽然脸红了,红着红着,眼眶子也有点红,她一把扯过信:“其实我也不会,再见。”
六
柏华设想过很多情况,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应该是个与自己神交已久的陌生人,她可以在离开之前尽情地与人畅聊一回。
可是怎么就偏偏是这个小白脸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自己对着小白脸就说不出别的话呢?
想到他在信中说的,有心仪已久的姑娘,柏华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幸好,幸好没说自己喜欢他,先表白的人总是处于弱势的。
柏华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可能完了。
时间过得很快,没几天和亲的诏书就下来了,柏华面无表情接了旨。
“公主,你真的愿意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啊?”云珠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我是皇家的女儿,嫁谁都一样。”柏华木着脸。
“可我觉得你是喜欢那位公子的,不能嫁他吗?”云珠不解。
柏华摸了摸她的脸:“傻姑娘,公主不是好娶的,他要是娶了我,这辈子不能出仕,只能当个吃闲饭的,我不能连累他。”
一直到柏华穿上嫁衣,小白脸都没再出现过。
说实话,还是有些失落的,柏华叹了口气,上了送亲的车。
车队浩浩汤汤出了京城,上了官道,柏华掀起帘子远远忘了一眼京城,一句话没说。
云珠难过地坐在她身旁,突然道:“公主,你为什么不告诉公子你喜欢他呢?说不定他愿意娶你呢?”
柏华摸了摸她脑袋:“他有喜欢的人。”
云珠呆呆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柏华苦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那是她从小白脸手里抢回来的。
她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心头却突然一跳——这不是她写的那张。
打开信纸,上面只写着一行字: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停车!”
柏华突然失声叫道。
去他妈的公主,去他妈的和亲!
柏华扯掉头上繁重的珠饰,身手利落地跳下车,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突然伸出一只白皙有力的手。
柏华回头,正对上一双有些腼腆的眼眸。
小白脸一身戎装,居然就在送亲车队中。
“你——”
小白脸一脸忐忑:“先表白的人,果然是处于弱势的,我此刻既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柏华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小白脸伸手帮她擦掉:“别哭。”
七
可汗是个好人,在柏华拒绝侍寝之后竟然也没什么意见,转身就去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政务了,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西边的汗国不老实,又打了过来,可汗二话不说带兵走了。
为了避嫌,小白脸只是作为护卫远远跟着,很少到她近前说话,却隔三差五地让云珠帮忙把他新写的手稿带给柏华。
柏华常常看着手稿一边哭一边笑,心想果然谈了恋爱不一样了,这感情戏写得越发撩人了。
可是,他们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
柏华有些迷茫。
有时她看着莽莽苍苍的天地,忽然就涌起一股冲动,她想逃离这里,天高地阔,哪里不是他们的容身之处?他都能为她放弃家世放弃前途了,她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
“带我跑好不好?”
小白脸深深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第二天,小白脸失踪了。
柏华把所有的手稿收集起来,锁进箱子里,心里闷闷地发疼。
她忽然有些不明白小白脸的想法,然后迷迷瞪瞪又想起来其实自己从未给过他什么答案。
所以他这是放弃了吗?
也是,和亲的公主出逃,不管对母国还是可汗,都是□□裸的打脸,天高地阔,却也不一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又过了大半年,可汗得胜归来。
柏华沉默地收拾好自己,就这样吧!嫁了算了,可汗也没做错什么,自己凭什么对不起他?
可汗带回来一个人,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
云珠尖叫了一声:“是公子!”
柏华整个脑子是空白的,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嘴的血腥味。
可汗抬了抬眼睛:“他没事,伤势有点重,不过会好的,他救了我的命,向我求了个恩典,你知道是什么吗?”
柏华觉得胸膛里的一颗心死了一遍,此刻茫然道:“什么?”
“他求我让他带你走。”
“啊?”
可汗忽然笑出声来:“你可真不像个公主,带他好好养伤去吧,养好伤你们就走,你母国那边我来解释。”
八
柏华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前,可汗和小白脸有过一场男人的交流。
可汗:“你还挺爷们儿的,把老婆给你,不亏。”
小白脸:“说话注意点,以后她就是我老婆了。”
可汗:“行吧,你老婆,不跟你争,好歹这条命是你救的,看不出来,你一写言情小说的居然打架这么厉害。”
小白脸:“呵呵,业余爱好……”
可汗:“不过有个事儿得商量下。”
小白脸:“你说。”
可汗:“你老婆身边那姑娘给我留下。”
小白脸:“云珠?你看上她了?”
可汗:“嗯,宴会上就看上了,躲在你老婆身后吃东西,跟小松鼠似的,挺可爱。”
小白脸:“呵呵……品味独特……”
可汗:“你看看你老婆那个壁立千仞的身材,你口味不独特?”
小白脸:“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第4章 公主请自重 妍君的故事
一
妍君公主嫁过来的那天,遭遇了马贼。
结果一群马贼打赢了众护卫,没打赢妍君公主。
据知情人士透露,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汉人的送亲护卫全军覆没,可汗派过去接应的人马也重伤了一片,成君将军临时拨过去的救援队还没到达。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公主车架旁边那个白皮肤蓝眼睛的侍女随手从尸体上抽了两把刀就杀了出来。
这姑娘武功倒是一般,但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儿吓坏了一群人,硬是被她撑到了成君将军的援军到达,然后她就两眼一闭倒下了。
车里的公主抱着浑身是血的姑娘哭了一路,被成君将军一道口令直接发配到了可敦的帐篷里。
可敦正在坐月子,裹着厚厚的裘皮大衣百无聊赖,想出去溜达溜达,奈何门口杵着俩可汗派来的肌肉大汉,大汉粗声粗气地表示:“可汗有令,听说南方的姑娘生完孩子一个月不能见风!”
可敦咬牙跺脚:“你们可汗咋这么博学?”
肌肉大汉羞涩一笑:“这是可汗应该博学的。”
可敦一口气憋在心里,一抬眼,就看见了远远过来的车队。
二
“哎哟这是咋了,快进来,你,说你呢,快去叫大夫!”
可敦忙不迭地把两个姑娘迎进了帐篷里,打发人去叫了大夫,自己先帮姑娘检查伤口。
“还好还好,都是皮外伤,就是血流得多了点……”
可敦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看旁边一直在哭的姑娘:“这位就是妍君公主吧?公主你别担心,你这位侍女她——”
“公主”扑通一声跪下:“可敦,我不是公主,她才是妍君公主,呜呜呜呜……”
可敦:“啥?”
趁着大夫来帮忙上药的时间,姑娘抽抽噎噎地解释了起来,原来妍君公主嫌一路上只能待在车架里太闷,就和贴身侍女换了衣服,谁料路上遇到了马贼,公主一怒之下亲自出马砍翻全场,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可敦无语半晌,打量了一下妍君那高挺得过分的鼻子,和深陷的眼窝,纠结道:“你们公主……是陛下亲生的吗?”
侍女嘤嘤哼哼哭了一路,这会儿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地提高了八度:“可敦!我们公主是陛下的亲骨肉!您可以侮辱我,不可以侮辱——”
说着还把一支尖利的簪子抵到了脖颈旁,大有一言不合就以死明志的意思。
“哎哎哎——我还没说啥呢,别激动别激动……”可敦拍了拍胸口,对这对主仆产生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后来可敦才知道,原来这位公主的母亲来自遥远的罗斯之地,是个金发雪肤的大美人,生下的女儿也和中原人相貌相差甚远,至于性格……
侍女咬咬牙,拒绝回答。
三
阿布可汗晚上照例来可敦帐篷的时候,刚掀开门帘,就被守在门口的侍女给拦住了。
阿布震惊地表示:“你是谁?这是哪?”
侍女目光炯炯,一脸悲壮:“我家公主正在里面养伤,男人不能进去!”
阿布摸了摸鼻子:“这是我老婆的帐篷,我来睡觉的。”
侍女还未反应过来,可敦出来了,伸手将阿布推了出去:“出去出去,公主受着伤呢,过几天养好了给你送过去。”
阿布:“啥?”
三脸懵逼的当口,里面传来一声嘹亮的女子声音:“姐姐,我没事儿了,这就走了哈——哎哟不好意思这是可汗吧,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走……”
金发雪肤的公主身上套着那件被砍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就出来了,一把揽过侍女肩头:“你也不早点叫醒我,看现在给人两口子当灯泡了吧?”
侍女都要哭了:“公主你的伤……”
“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走走走……”
可汗和可敦双双石化,眼睁睁看着妍君公主一瘸一拐地去了自己的帐篷。
可汗抹了把冷汗:“这就是新来的公主?”
可敦:“大概……吧?”
可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中原王朝民风可畏啊!昨天国师还建议我出兵中原抢点财货过冬呢,我明天非得废了那孙子不可,一天天的尽出馊主意……”
可汗喝了两口茶,把这事儿丢到了脑后,看着可敦最近丰腴了不少的身段有点心猿意马起来,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生完孩子有一个月了吧,咱们是不是可以……”
可敦在他胸口捶了两把,哼了一声。
可汗把头埋在她脖颈旁低低地笑:“咱都多久没……”
冷不丁里面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声,可敦火急火燎地起身,脚步如飞地跑了过去,边跑就边哄上了:“乖,别哭别哭,饿了吧宝贝……”
可汗黑着脸望着里面那个嗷嗷哭的小王八蛋:“老子也饿啊!”
四
秋猎那天阿布可汗有点蔫蔫的,往年都是可敦陪着的,今年可敦要在家带孩子,死活不肯过来,阿布那个气……
气得连旁边多了个金发雪肤的大美人都不知道。
大美人倒是不在乎被冷落了,骑着匹小马看着在草原上飞驰的勇士们眼冒精光。
她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阿布身下的大黑马身上。
啧啧……这骨架……这肌肉……这毛色……这眼神……
妍君公主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阿布被她盯得发毛:“公主请自重。”
妍君擦了擦口水:“可汗啊,这秋猎,您不参加吗?”
阿布矜傲地扭过头,不说话。
妍君心想这是默认了,高兴道:“可汗,反正你不上场,不如把你的马借给我吧?我这小马不济事,估计跑起来还没我快。”
可汗一脸懵逼地下了马,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公主来了之后养伤养了半个月,自己也没顾得上搭理,怎么就出现在秋猎场上了?
“等等,你怎么会在这里?”
妍君此刻已经上了大黑马,发现没有趁手的武器,一伸手把阿布背上的一把大弓摘了过来,讪笑道:“可敦姐姐让我来的,让我好好陪可汗。”说着她面容一肃,抱拳道,“可汗放心!我一定猎到最好的猎物献给您!绝不辜负可敦姐姐的期望!”
阿布还没来得及说话,妍君已经骑着大黑马风一样跑了出去。
当晚,可敦望着躺在帐篷前的一只熊瞎子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喘了两口气,这才拉着脸上多了几道血痕的妍君公主进了帐篷。
“这个……妍君公主啊,你难道也不愿意接受可汗吗?”可敦想了想自家男人娶了好几个老婆,奈何除了自己一个都留不下来的悲伤,有点心疼。
妍君一脸莫名其妙:“姐姐你说啥?”
可敦眉头一皱:“我让你去陪可汗,你怎么去打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