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他不敢自己坦白。坦白是在任何时候都能降低人的爆发度。可是他就是没有勇气,好像他只要鼓起勇气去坦白,就会失去云安似的。
爱情里的人本就容不下欺瞒,所以他知道后果且害怕!
一口口的面塞进嘴里,缓缓吞下,眼睛里突然起了一层雾气。
云安站在他面前,轻轻放下药瓶,许诺心里咯噔一下,咬断了嘴里的面,抬眼看了她一眼。
云安道:“今天,你一个朋友来家里了,说是刚好路过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一瓶药,问我你的伤好些了吗。”
许诺低头,不敢多看云安,盯着碗里的面,绷紧神经存着一丝丝的侥幸。而云安正在一步步地揭开谎言,当然,换做任何人也还是希望他能亲自坦白。
云安展颜道:“他说他叫弓长张。我觉得他的名字好奇怪啊,好特别!‘张’字明明本来就是‘弓’和‘长’组成,还取这么一名字,真的好特别,好独特!就连他这个人都和他的名字一样很风趣,你说呢?”
许诺假装淡定道:“他父亲姓弓,他母亲姓张,‘长’字寓意长长久久,刚刚好!弓长张的父母都很特别,给孩子起的名字也很独特,生的孩子自然也会与众不同。”
云安“噢”了一声,“看来你跟他一定很熟,那是不是你的所有事情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呀?”
“啊!?”许诺抬头,“……呃,是……”
“阿诺,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云安仔细瞧着他脸上的微妙变化。两人沉默,不久,云安突然道:“这样吧,我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有的话你现在讲出来还不算晚,但错过了,糖就是苦的哦!”
许诺嘴角微微勾起嘲笑自己一番,竟然有一天自己跟小孩犯错一般的心虚和害怕,还让别人给台阶下。
拿起药瓶摇了摇,里面的药水“咕咚”一响,又一次沉默片刻,许诺刚要说话,云安急忙叫停,“让我猜猜,是和这瓶药有关是不是?我再猜……”心知肚明,明知故问。
已经问到这份儿上了,许诺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只好坦白,道:“弓长张讲得没错,之前的伤确实不是在酒吧被打的,我认识的朋友也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许诺越过道歉,急忙解释,“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不想你每天在家里为我在学校里是否被欺负而担心!”
片刻,云安展眉,温柔道:“好!我说话算数,原谅你。”她从许诺手里拿过药瓶,“吃面吧,要坨啦!”他看着云安水汪汪的黑眼睛,拥有着如星星一般的光芒,如水一般的清澈。
面不停歇的塞进他的嘴里,脸被憋得通红,眼睛里再次起了一层雾,又慢慢聚集滴落进面里,掉落在桌面上。
——
许诺低头吃面不正常的速度引起了云安的注意,望着面红耳赤的许诺,细短的碎发凌乱地贴在他额头上,狼狈不堪。
“哎?!你慢点吃。我既没打你也没骂你,怎么你还哭上了呢?受委屈的明明是我好吗,你都没问我一下,弓长张进屋时我有多害怕!”许诺抬起眼睑,用无辜的眼神望向云安。
云安拿纸巾递给他,许诺没接,她便上手亲自拭去他的眼泪,慌乱的小手有些无措,道:“你别这样,弄得跟我欺负你似的!”
“难道没有吗?”他委屈,“我只是生自己的气,心里就是觉得很难受!!!你确实没有打我、骂我,没有和我吵闹、生我的气”他哽咽道:“可我宁愿你打我、骂我,和我吵闹、生我的气,我也不至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跟抓狂似的!!!你的反应就是很不符合逻辑,你知道吗?”
“不符合什么逻辑,太容易就原谅你了?”
“云安,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我的内心,但好像是你说的这样。云安我……”转向另一边流泪,“对不起!”
云安从侧面再次递纸巾给他,他终于缓缓接下。“阿诺,我其实原谅你是有私心的,我想让你实现我三个愿望。”
许诺止住眼泪,“只是实现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是我要你抱我亲我一下,这么久以来除了表白那次,你从来就没亲过我,然后把书房里的书换成我喜欢的书;第二个愿望是我要你今晚在我屋里陪我睡觉或者你屋也可以,你知道的我上次就想让你陪我睡的;至于第三个我还没想好,先存那里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
云安从他身后沿脖颈处环抱住他,在他耳旁温柔道:“骗我确实是你不对,但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来影响我们的感情。”
她拿纸巾帮许诺擦擦眼泪后,重新塞回到他手里,道:“你知道吗,当我知道真相时我确实很生气,不敢相信你在骗我。可我冷静下来细想,事情的起因经过都是你和你同学的矛盾,我顶多只是了解情况,也帮不了你。但你有一点想的没错,我确实会担心!”
环住他脖子抱得更紧些,小小的身体压在他背上,“只要你一天不解决好你和你同学之间的矛盾,等到你下次受伤时,我也只能看着你身上的伤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涂药,做无谓的担心罢了。我不管你和你同学有什么毛盾,我都希望你能尽量去化解,保护好自己。”
“弓长张说他爸是开律师所的,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去找他,帮你咨询一下,进行法律保护。”
“我,知道了!”许诺声音低哑,唔咽道:“你快松手,我快被你勒S了!”
云安急忙放开,“对不起。”有些不好意思“吃面吧,我好像有些啰嗦了,面都坨成一块儿了!”
许诺夹一筷子给云安,“干嘛?我吃过了你吃,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下一碗。”
“够了,你吃一口啊!”他把一筷子的面递到云安嘴边,“就吃一口!”
云安勉强答应,“那好,就一口,你放下我自己夹。”
云安夹了四五根面放进嘴里,满口的苦涩味在口腔里徘徊,紧急搜寻垃圾桶,五官几近扭曲。
“这面怎么是苦的?!”
“那就要问你自己啊。”
她举起右掌立发誓状,“我保证只放了糖,其它的我什么都没放!”
“面都还好,最苦的是蛋和番茄!”他夹起最后一筷子面,道:“你怕不是把番茄炒蛋当红烧肉炒了吧?”塞入嘴里淡定下咽。
“别吃了,我去重做!”正要去收碗。
许诺一把抓住她的手,靠近认真道:“这个甜度我接受了!”
“……不行,太苦了,我去重做一份。”
许诺松手,“已经吃完了。”
“那我去洗碗。”转身去厨房。
“如果哪天我得了三高,罪魁祸首是你!”
“那也是你自找的,又没逼你吃。”
“没良心!!!”
许诺当时看到面的颜色,他就知道味道不对但他还是吃了;弓长张进门时云安害怕极了,她确实想过和他生气的,把委屈全都倾倒的,但她又在短短的时间里突然想通了,还用另类的方式安慰许诺,守住彼此的感情。
许诺哭了,是对这次事情应付出的心里代价;而,因为在乎云安才选择欺骗,所以收获的是云安对许诺相应的爱!
同理,在不违背世界伦理下,你付出了什么就会得到相应的什么,老天绝不会让你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啦~
第24章 酒吧老板——余邵
有人说,冬季喜欢依偎在一起是为了能更好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那一夜,云安喊着冷,非要抱着许诺才会暖和,许诺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能有其他选择吗?”
“可你答应了我的,陪我睡觉!”
“你也没说要一张床,两个人……”他脸红了。
“我们的关系早就确定了,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可怜巴巴,委屈状。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你……”他试图讨价还价,转换思路,“这样,我坐床头,你牵着我的手,等你睡着后,我再走。”
云安转转澈亮的眼珠道:“可以。但,你要一直坐着,陪我一整夜!不然……”
“好!”许诺截住她的话,一口答应。
许诺小心翼翼地坐在床头,于是云安去拉他的手,将她的手抱在怀里似乎也已经很满足了。
——
那天夜里的天空有一轮半大的明月,是很多天以来难得能照出树影的月亮,雪花知道月亮在视察有没有孤单影只的人类,于是越下越小在心疼那些人们。
“阿诺你能像电视、电影里的主角一样给我讲故事吗?”云安开口。
“我不会讲故事!我不是什么男主角,你也不是什么女主角,所以电影、电视剧里的情节你也不要随便模仿参用,知道吗?”
“你真没趣,哄我睡觉都不会!你信不信我今晚闹你一整晚。哼!”她将头埋到被子里,撒娇道:“你唱歌也行啊,只要是你哄,怎样都可以,好不好嘛!”探出脑袋来用期待的眼神望向许诺。
“……我给你唱歌吧。”
“好啊!”云安瞬间笑了,脑袋枕在他的手掌处,细心聆听。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
云安打断他,“阿诺这是什么歌啊?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没听过,总觉得熟悉又记不起来,不过你的声音真好听!”突然云安起身以跪着的姿势向许诺靠近,轻轻吻了许诺的额头,道:“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这个愿望好像是有点为难你了,不过没关系,我来做攻也可以!”
“……”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你知道不知道。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你知道不知道。那天的云……”
歌声层层递进,空亮悦耳,令人深陷,几许沉寂,八分孤独,两分温暖。
曾经他的母亲和他坐在床边同样的位置,哄他睡觉。当时的他还不懂什么是天灾人祸,什么是天堂,只有徜徉在母亲怀抱里的温暖。如今想来只有后悔和对自己的失望!
回过神来,云安已然睡着。许诺守着她,清娆的身体,是刚刚那首歌所凸显的孤寂,但他守着的人是一缕亮光,和今晚的月亮、屋里的夜灯一样温暖。
此时,他们两人所呈现给我们的感觉是格格不入,但他又轻轻亲了一下云安的额头,悄悄回敬了她一个吻。
这不是第一次表白时的昏头昏脑,不顾后果,要的快乐和简单,那是他跨越了母亲残存的爱所感受到的温暖!
那一夜,云安睡得很安然,许诺也感受到了这个房子里从来没有过的一丝丝温度。
——
调酒的声音。
冰块和玻璃的碰撞,在这个小酒吧里适时响起,随着台上民谣声,每个点都莫名地契合,分外清脆悦耳。
调酒的人叫余邵,许诺特别喜欢看他调酒,他的慢、细、准是他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刻度,许诺从认识余邵起就很馋他调的酒。只可惜他对酒精过敏,喝不得!
“调好了吗?”
余邵闻声看去:“许诺!你好久没来我酒吧了。”
“嗯,对啊!”注意到了桌上的小白花,问:“你这是什么花,调的酒跟这花有关?”
“梨花。”
“这季节根本就没有梨花,你骗谁呢!”
“塑料的!”
“塑料的!?”许诺拿起花细瞧,“还真是,是我大意了!”
余邵笑笑,道:“我打算调一款和梨花有关的酒。”
“……为什么是梨花,而不是其它花?”许诺疑惑。
余邵放下手中的搅拌器,加了滴红色的色素在里面,之后倒上半杯碎冰进去,然后倒进适量的白酒,最后插上吸管,在杯沿处放上一片薄荷叶和刚才的梨花,移杯到许诺面前道:“看看,它给你的直观感觉是什么?”
“清冷、透澈。”许诺脱口而出。
“然后呢?细讲!”
许诺细看,一字一句道:“整体你是以白色为基调,下面你放的是碎椰果冻吧,上面是碎冰,中间你加入了一滴红色色素,在你倒入白酒后沿着椰果冻和碎冰分别存留的缝隙,如脉络般分别向上下两边渐渐蔓延开来。很淡很淡!”
“在它的清冷之上,却又总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温暖之意。”说完。许诺看向他,“我讲对了吗?”
余邵莞尔一笑,“你喜欢吗?”
“喜欢能顶什么用,我又不能喝!”
余邵双手搭在吧台面上,微俯身体,道:“我选梨花是因为我觉得它素洁淡雅。非常干净、纯洁,不谙世事。”
“因为喜欢它的人很少,那么调出来一定很冷门,便也会很独特,便对它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感。就很想试试,调出来究竟又有多少人喜欢!”余邵对许诺讲:“其实,我认为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就和这梨花一样,不招人喜欢,总表现出一种清冷的模样来保护自己,而它的心只给懂它的人体会,悄悄绽放暖意。”
——
“对了许诺,你这届的汉服文化周没去参加吗?”
“去了,但当天就回来了,便没碰见,明年一起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