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末日——十倾光
时间:2022-01-31 08:44:55

“取下颈环的密码是123456,打开炸弹盒的密码是987654,想看就自己取出来看。”司诺没有丝毫疑虑地把密码全部说了出来。
三十三兴奋地打开盒子,取出漂亮石头端详,又放回去,又再打开……像得了个宝贝一样,循环往复地欣赏。
司诺笑了笑,心脏猛地一紧:“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就打开它,把石头留下……然后悄悄地走。”
三十三噘了噘嘴:“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
因为总有一天他会遇上喜欢的人或事,总有一天会想起自己的来处……总之,算作报答救命之恩,让他自由来去。
可司诺只是呆呆笑了笑没有解释,开始重新塞背包,三十三蹲在她身侧几次张口又闭拢。
片刻之后,他终于腼腆地问:“你有过情人奴隶么?”
话题有点突然,司诺的脑子在弯道上卡住,有点回不过来,顿了一顿才认真回答:“有过。”
他抱着防护服的手突然收紧:“有很多么?”
“……”想不通他问这些话的起因,也不知道他想得到什么答案,司诺老老实实回答:“有过两个。一个攀高枝过上了好日子,另一个逃跑途中安居在突变野兽的肚子里。”
“哦。”三十三轻轻应了声,安静了下去。
可司诺从头到尾都没明白他的心思,也不打算打扰小孩多虑的特性,伸手去取他怀里的防护服。
他突然如惊弓之鸟一般往后缩手,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突然放大音量:“那我呢?”
“嗯?”司诺皱眉,没明白。
他盯着她,目光热烈又真诚:“我……可以成为你的第三个情人奴隶吗?”
轰一下,血液倒流,司诺脑袋发懵。
他视线直白,微微眯眼,神情专注,目不转睛。
司诺心猛地一抽,几近发狂:这小孩怎么回事?不是失忆了么?怎么勾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从哪学的这些?
她撇开脸,努力保持镇定,一把抢过防护服,手忙脚乱往身上套。
“不可以!”
“为什么?”
“你还是个小孩,你应该……额……”
比他小的小孩都已经成为了情人奴隶——这个借口好像编不下去。
可是她一个奴隶贩子凭什么在这张白纸上沾染污迹?
司诺心里乱糟糟一片,话也说不下去。
“我不是小孩……”三十三不依不饶地追着,“我二十二了。”
司诺气道:“你又知道了?你明明失忆了。”
“有些零碎的片段时不时出现在我脑中。”三十三立在原地,“好像有人给我庆祝了二十二岁的生日。”
“不!你脑子乱掉了。”司诺已经穿好防护服,背好背包。
三十三抖开他的防护服,小声地气呼呼地说:“可是我想做你的情人奴隶。”
司诺彻底抓狂:他为什么对这事这么执着。
没等她问,三十三自己给了答案:“你自己说的,漂亮的情人奴隶才能站在好看的主人身边。你夸我漂亮,还送我漂亮石头……”
他越说越委屈,最后连动作都带着一股气呼呼的劲儿。
司诺摸不着头脑:“就因为这个?”
他摇了摇头:“你跟米恩对话的时候,我听出来了,情人奴隶比一般奴隶要高一等级。我做你的情人奴隶,你就不会把我卖掉,也不会动不动就告诉我离开的方法想把我丢了。”
像一只可爱的小野猫,试图在怀里留宿,却又看穿了那人想让它离开的心思,止不住委屈地发出不满抗议。
在他气呼呼扣上防护帽的那一刻,司诺心疼地帮他把拉链细细地拉合,正准备说两句好话哄一哄,一抬头便看见防护镜里的那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笑了:“嘿嘿。”
转瞬,三十三把蟹脚水壶挂在腰间,兴致高昂地走向前方去开路,再也不提刚才所有的问题。就好像,现在的他才是真正失忆了。
司诺呆楞在原地。
情人奴隶?如果他真的二十二岁的话……她偷偷瞄了眼那个背影……倒是可以考虑。
前方的三十三突然转头,毫不知情地迎上她的目光,又嘿嘿直笑。
司诺扶额:不行啊……下不去手……
 
第11章
 
短暂的偏离路线之后,又用了大半天才走回正路。
曾经,人类数量锐减,城市坍塌、道路荒废,植物从山林漫向城市,经过几十年野蛮生长重新覆盖了大部分地表。四大集市所在的大城市被丛林覆盖,而穿过丛林之后则是一望无际的野地。
野地被大片大片半荒废的田地覆盖,曾经的小型乡镇被田地和野草层层围住,成为了“孤岛”,有些垒砌了高高的围墙,有些用水道围起了屏障……
随着突变生物越来越聪明,人们渐渐抛弃这些防护力低下的保护所去往更大型的聚居地,“孤岛”便渐渐荒废,最后被改造成了一个个临时安全屋。
这一路,不再如丛林险象环生,食物可以直接从田地里获得,临时安全屋也成了他们每天夜里暂时的栖居地。
没有改变的,是每个白天直晒的阳光和辐射,每个夜晚隔着防护栏厮打不歇的嚎叫,以及三十三对所有事物的无尽好奇。
他见到没有变异的鳄鱼吞下了一只长有对角的蟾蜍,一小会便口吐白沫满地打滚翻倒死亡,从此看见蟾蜍便远远避开。
他还曾追着一只不明飞鸟跑了很远,只为看清它到底长着几对翅膀,把跟在身后的司诺累得嗓子疼了小半天说不出话。
然而,司诺发现他的问题比他的好奇更多。
比如他会问,这个长着漂亮尾巴的三只脚的鸟叫什么名字?那个巴掌大的长得像没耳朵兔子的小东西是什么动物?
每当这个时候,司诺会撇一撇嘴:“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
再比如他还会问,那只灰兔子为什么趴在白兔子身上?在欺负它么?
而到了这个时候,司诺会连忙逃开:“不知道!”她真恨不得自己从来不知道。
***
在野地里,除了白天能见到各种植物,夜里能听见各种声音之外,还会见到人类辉煌时代的生活遗迹。
比如坍塌得只剩四五层的楼房,爬满了绿油油的植物,星星点点的红色和白色花朵绽放在绿色中。
比如光秃秃的桥墩摇摇欲坠,被一只飞鸟暂时歇脚破了它最后的平衡轰然倒塌,引起一连串石块、钢筋纷纷碎裂扬起尘土,一路破败到视线尽头。
再比如,司诺和三十三眼前,挖空悬崖建成的残破遗迹,在一大片断崖和一望无际的绿色里,如同一颗小洞破在荷叶的边缘,渺小又无力。
人类的恢宏在大自然面前不值一提。
司诺:“到了。”
三十三冒到她身侧:“茶馆?”
茶馆修建在悬崖中部,沿着崖顶朝内挖出来的那条石径是唯一可以到达的路。他们必须沿着山谷绕到山后才能上到崖顶,而距离天黑却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
“为什么要叫茶馆?”
“怎么想到建在崖顶上?”
“建造它的人是不是很聪明?”
司诺不由加快脚步,她已经把“不知道”三个字说腻了。
当呜呜的北风呼啸着迎接落日,他们站到了悬崖顶。一片殷红铺满整个天边,连绵的群山被映照成青黑色,树仿佛被风的声音感染带着悲伤弯折,起起伏伏。
天空更加低垂,像一片沉沉的盖子压在头顶。暴雨即将降临,带给经历烈日折磨的大地一丝喘息。
风,从人类辉煌时期吹过的风,再次拂过荒芜大地,吹进了司诺的眼眸。分不清是风迷了眼,还是眼忘记了初衷,她合上眸子便不想再睁开。
直到映照在眼皮上的光暗淡,司诺终于睁开眼。
三十三在她旁边,正歪着头看她,满眼都是好奇:“你不喜欢这里?”
他竟然感觉到了。
司诺稍稍一滞,回:“茶馆也是个交易场所,只不过这里交易的东西很危险,人们叫它——黑市。”
恰在这时,天光极速暗下去。
司诺脱去防护服塞进背包里,又提醒:“等会进去,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要说话,有疑问也等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再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十三还是很听话的:“哦。”
***
两人沿着从崖壁开凿出来的石径向下,几根断裂的石柱浇筑在小径外,小臂粗的铁链锈烂成猩红色,也许风雨稍微猛烈点便会将它带入深深的悬崖底。
崖壁上长出的蔓藤将石径挤得更为狭窄,偶尔一小段路,还从岩壁直接越过朝下生长。
他们走得小心翼翼,在距离崖顶大概十四五层楼的距离才到了底。
向外突出的平台已经塌陷大半部分,顺着支道延伸出去的钢筋水泥混合体支离破碎,洞壁被浇筑了一层紧紧闭合的铜门。
司诺轻轻拉动铜门上的拉环,底部的滚轮在岩石轨道里发出细微声响缓缓打开。
里面有光!
一声尖啸破空而来,一只半人高的巨鸟俯冲而下落在了残破的平台上。它的一只爪子突然伸直,用力朝中心合了合。
司诺看见了它爪子上生长出来的倒刺,立刻闪进铜门内,再一把将好奇地三十三拉扯进去,猛地将门关合,顺手搭上横杆固定住铜门。
日光即将沉寂,太阳已经无法直射崖壁。门外传来的磨爪子声,让人从头皮到天灵盖齐齐发麻。
三十三眉头紧紧凑在一起,只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鸟却又想不起来。
司诺却盯着不远处微弱的亮光,神经微微紧绷。
茶馆不同于四大集市,这里没有管理者,也没有守门人——有光便代表有人,也许是她的收货人,也许是别的交易者……
微光的照射范围极窄,光线却十分平稳,稳到周围没有任何阴影变动,也没有任何风轻轻浮动,就好像有谁丢下了那一盏孤零零的光源离开了很久。
三十三乖乖噤声,从背上取出木棍握在手中,紧紧跟在司诺身侧,朝着微光缓缓靠近,脚下踉踉跄跄,时不时还踢中某个东西发出声响。
光朦朦胧胧,像悬在半空,走得近了,那微光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更加幽亮。
司诺伸手戳了戳,阴影微微晃动,像有人为了隐藏行踪故意盖住光源,却没能完全遮挡起来。
三十三好奇的手指颤颤悠悠朝前伸展,司诺刚来得及说出“别……”,他就已经将覆盖其上的东西掀开,一支手电正躺在散发着腐味的木桌面上,照射向悠远深黑的洞壁。
下一瞬,一道黑影从司诺身侧欺来。她往后疾退,手迅速伸向后腰,眼前另一道影子一晃,只听“咚”一声,黑影应声而倒。
三十三站在她身前,微弱的光将他单薄的背影轮廓映照出来。
突然,他整个身子晃了晃,肩头打颤,双手往后一收,抱着他的棍子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怪物!”
司诺弯头擦着他肩膀看去,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手脚并用努力想从地上撑起,却接连几次都滑倒下去。他的左半边脸在手电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无数个小坑,就像一个蜂窝长在脸皮上。
司诺瞟了眼三十三试图藏在身后的棍子,以及棍子顶部他亲手一颗颗按进去的木钉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空旷的空间里幽幽回旋:“竟然放倒了我最强的护卫。”
下一刻,十几道强光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司诺连忙握住手枪柄朝三十三靠近,与他贴背而立。三十三也十分默契地重新将木棍举过了头顶。
光线缓缓转离,湿漉漉的洞壁反射光亮,七八个手持自动步枪的人将司诺和三十三围在狭小的圆圈里。
高处被光笼罩的地方,有一个人影缓缓走出,然后定住身形冷冷笑了声:“你好啊,1012号奴隶贩子。”
一席凉意从头顶开始向下猛灌,司诺颤着声音回:“您好,米恩将军。”
***
二楼,断裂塌陷只剩一半的二楼,两根残破的红色木柱从顶延伸到底支撑着最后的“骄傲”,东塌陷一块西拱翘一块的木板朝外延伸……
一盏不知从何取得能量的大灯从米恩身后发出亮光,照亮了大半个洞穴,映照得洞壁上的积水反射出微亮。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精心擦拭整理过的椅子里,右脚踝散散地搭在左膝盖处,对着一个茶碗吹气。
吹着吹着,米恩突然感慨:“这茶馆曾经也是个伟大造物。人们在平台上荡秋千,在悬崖壁里喝茶看日落,在洞穴深处看石头,在这里听唱戏。”
他突然指了指漆黑中的一处,“据说那里曾是戏台,而我们这里是一等座。”
司诺拉扯起僵硬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正在微笑。可她脑中又止不住打鼓,暗黑之城到底为了什么千里迢迢一直追到这里。
米恩放下茶碗,终于把目光投向他们:“东西呢?”
“什么东西?”司诺瞬间焦躁。
米恩半垂着头,微微抬眼:“奴隶集市让你带的货。”
司诺堆着笑意,回敬着他的目光。暗黑之城的掌权者米恩,与奴隶集市的管理者头头雷老大相比……
只有片刻,司诺省去了天人交战的过程,笑着把木盒递了出去。那壮汉单手一拎拿走,双手恭敬地奉给米恩。
米恩接过木盒的一瞬,眉头微微拧在一起,他的手指在密码锁上轻轻拨动,片刻便拉开了锁扣。
既然选择在茶馆交易,那便不希望有人知道这比交易的存在。作为外人,他们不能看那盒子里的东西——虽然司诺早已从缝隙里看到也要假装不知。
她扯了扯三十三袖口,拉着他就要离去。
“站住!”米恩突然轻轻出声:“这货……不对。”
翻转木盒,完全打开,司诺不敢看也不得不看了。那颗旧式手雷正安安稳稳躺在正中央。
“米恩将军,这盒子就是奴隶集市雷老大给我的……您……”司诺突然递出背包,“您可以检查我的背包……”
壮汉似乎是米恩亲信,没有等候命令便上前一把夺过司诺手中的背包,力道过大将她带得晃了晃,三十三立刻扶住,目光直直瞪回去,木棍微微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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