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抓获他时,研究员从他体内提取出一种独特的大分子物质,研究表明这种物质能够提升DNA损伤修复能力,使细胞出现类似逆生长的效果。
研究员将这种物质与HeLa细胞系(一种宫颈癌细胞的细胞系)相结合,在其变异基因基础上培育了一种新型病毒,并命名为:
泰坦。
至此,元氏制药才算是触碰到了培养生化武器的门槛。
“扣扣扣。”
随着声响,来者身披染血的军大衣,胳膊夹着个笔记本,她敲了敲倾斜在一旁的破门,得到许可才走进去。
不怪这破门大敞着,毕竟在白日的战斗中,没有一扇门能够幸免于难。
烛火蹿了蹿,男人的视线从那“阿克夏”三字移开,徐徐开口,嗓音低沉,在这逼仄而阴暗的空间中颇有种森冷的压迫感。
“审讯结果如何。”
“他们嘴巴很严,目前只得到了三个有用的信息。”
伍辰把审讯的记录本递给他,青黑的眼尽显疲惫,她并非异能者,这天寒地冻的难免感冒,反复而艰难的审讯下来精神不济不说,嗓子又哑又干,怪难受的。
女人清了清嗓子:
“第一,留在镜面市的基地只有这一个,他们的爪牙已经伸向世界各处,粗略估计,不下十个据点;第二,初代成员来自元氏制药的地下研究所,基本上都是变异体,二代成员则比较复杂,异能者和普通人都有;第三,使徒这个组织正在进行名为‘方舟’的计划,大致内容是清洗地球上的人类,留下他们筛选合格的人类进行下一代的繁衍。”
听完汇报,男人微微颔首,“你的工作完成了。”
终于得到这句话,女人松了口气,止不住地翘起唇来,熊猫眼透出试探:“那我可以去休息了?”
“要是想加班——”
“谢谢老板,老板再见!”
丢下这句话,伍辰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房间再次寂静下来。
冷然的视线划过笔记上的字迹,男人微微阖眼,指节撑在脸侧,烛光中,刀刻般英俊的五官明灭不定,浅淡的薄唇抿着直线,喜怒难辨。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群变异体,都是元氏旨在翻版阿克夏的失败品。但如果说阿克夏不是元朝青那家伙制造的,那只有一个人选。
苏钰臣。
也许对于目前的大多是世人,那个人是等同于庇护所一样的存在——然而,苏邢和苏钰臣交手十年,他太清楚那个男人什么狗屁德行了。
绝对和“善”毫不相干,彻头彻尾的疯子。
人类存亡?他根本不在乎。
一旦女配苏洛洛死亡,他会毫不犹豫地毁灭这个还算是正在被他守护的世界,进入新轮回。
苏钰臣和这个世界的纠葛,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原本这个世界被创造出来,是用于新手任务者的练习,世界的主线是总裁娇妻带球跑,从伊始到剧终一次又一次地轮回。苏钰臣身为此世界的男主,走的是的黑暗的心被光明救赎的路线。
谁也想不到,他竟然逐渐觉醒,一开始还只是玩弄好感度系统,后来甚至开始制造意外反杀任务者。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总部开始派遣任务者抹杀男主,没想到为时已晚,苏钰臣已经强大如斯,以至于没有一个任务者能够成功杀死他。
他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能够使用的身份卡已经不多,故而选择苏邢这个角色,打算先走炮灰剧情,令他惊讶的是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被苏钰臣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派人追杀。
既然如此,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着手培养势力反击。
可惜,苏钰臣身为男主,此方的气运之子,普通的手段已经无法与他对抗,只要气运在身,他总能够死里逃生——这一点苏邢已经见识过,也付出了代价。
那之后,苏邢改变了策略,从气运下手,徐徐图之。
这盘棋局,一下便是十年。
他从没在任务世界待过这么长的时间,久到他都快要遗忘自己的身份,却又不得不承认,在他如同快餐般无趣的职业生涯里,从未如此真实地活着。
就在前段时间,他意外地接到了苏钰臣的电话,表面上在说镜面市发生异常爆炸,话里话外却是试探苏洛洛是否还活着。
苏邢也不是傻子,自然推测出苏洛洛已经醒来,但已经失联的事实。
这倒是件好事。
既然他没收到系统的警告,说明她还活得好好的,总比被苏钰臣那种疯子换个地方囚禁强。
【系统:检测到特殊磁场波动,一千米范围内存在任务者在商城兑换物品的行为。】
收到提醒,他看了眼商城,果然有一件商品的面板灰了下来。
【T病毒的抗体样本:来自末日的Z星球,样本仅供参考,不可合成。】
眸光微动,幽深的海面泛起浅浅波澜,又很快沉了下去。
“有趣。”
大货车上,风芸仰面躺在车顶,没有合眼。
星辰暗淡,弯月穿梭在重重阴云,时隐时现。
有细微的动静,自远方传来。
女人霎时坐起身来,她拿起武器,警觉而锐利的视线巡查四周。
唰!
黑影划过长空,什么东西在建筑物之间跳跃,在天际下折射出一双双猩红的眼。
“那是什么!”宁橘大骇道:“天哪,好多!”
怪物的轮廓逐渐在夜色中清晰,风芸眯起眼来,沉声说:
“猎杀者。”
它们来势汹汹,却并不是冲着这个方向。
车厢内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困顿,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偶尔断断续续地交谈。
“……那长相真够怪的,难不成还能有绿头发绿眼睛的人?”
接着上一个人的话,元朝青随口抛出戏谑似的反问,并没有惹起谁的怀疑。
“啊,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来,还真有个绿头发绿眼睛的。”
“你是说那个男孩子吧!”
“别说,他就是绿头发绿眼睛,长得还贼拉好看了!”一人道,眼睛四下里寻找起来,“咦?我记得他刚才还坐这儿吧?咋不见了?”
“谁知道,可能是出去透气儿了?”
黑暗中,有人眯起了双眼。
与此同时,购物中心遭遇侵袭。
枪声打破了寂静,密集的子弹炸开畸形的血肉,猎杀者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又一个接一个地涌进去,大门密集的火力阻挡下,逐渐有怪物爬上外墙,从窗户跳进去。
被围攻的人俨然是训练有素的战队,即便面临如此劣势,依然有条不紊,配合默契。
购物中心外的街道上,瘦削的身影静悄悄地站在原地,一双眼在黑夜里望向前方,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在发呆。
怪物像是没注意到他似的,皆绕过了他。
没多久,少年像是厌烦了,皱起了眉。
空气中属于女孩的气息早就冲淡消散,身体原本早就习惯的疼痛没有了压制,肆无忌惮地蔓延起来,他忍不住迈出一步,脑子里却翻出她离开时,说的话:
“乖乖的,在这里等我。”
于是那一步也缩回了,他想了想,看着在眼前跃过的怪物,莫名的,那双绿眸透出几分诡谲来。
倏然,一个猎杀者就遭了秧。
少年那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的胳膊竟然化作灵活柔软树藤,霎时就将它捅了个对穿,没等它们反应过来,这些猎杀者接二连三地遭到了少年无差别的攻击。
猎杀者们纷纷逃开,比起那些已经完全遭受G病毒破坏的、仅有进食本能的丧尸,猎杀者作为更高级别的生化武器,能够服从命令的同时不可避免地保留了求生本能。
见他们逃离了攻击范围,少年眸中划过一丝可惜,他脚边躺着几十具尸体,是短短几分钟的战果。
密密麻麻的树藤卷起尸体紧紧包裹起来,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一具具血淋淋的骨架掉在了地上。
他收起手,像个普通的少年一样,又继续站在原地发呆了。
另一边,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正蹲在柜台里边,悄无声息地移动。
她原本的计划是来搜罗搜罗些有用的情报,毕竟购物中心是使徒的据点,但是这里已经被一帮人占领了,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潜了进来,却没想到购物中心竟然在这个时候遭遇猎杀者的袭击。
一楼二楼杀得不可开交,她仅剩一把□□还余有三枚子弹,最好的办法就是明哲保身,然后去相对安全的三楼苟着。
显然,当又一个猎杀者从窗户里跳进来的,刚好落在她跟前的时候,她深刻意识到——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淦!
气流絮乱,倏然逼近,女孩侧翻躲过一击,猎杀者径直扑过来,利爪透着凶光,她再次闪开,借力反攻,将其掀翻在地,尖锐的玻璃狠狠地刺入青筋密布的喉咙。
这下,她算是完全暴露在所有人、包括猎杀者的眼中了。
完蛋,各种意义上的。
更多的猎杀者朝她杀去,女孩几步助跑,娇小的身躯踩在玻璃窗上,而后掂足一跃——
随着噼里啪啦的脆响,来不及刹车的猎杀者一个接一个地冲出窗外,她轻盈地落在地面,灵活地利用地势和猎杀者周旋,矫健如夜行的刺客。
与此同时,在战斗中的其他人对于她的出现则是既警惕,又多少有些讶异的欣赏。
这人怎么溜进来的?!
今夜注定无眠。
一声闷响,利器从猎杀者胸膛穿出,猛地往下一划,它轰然倒地,露出背后的身影。
女孩用力抽出长刀,血溅了一身。
她喘了口气,拿武器的手都有些发颤,腰腹上一片血红,衣物撕裂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猎杀者太多了,虽然行踪暴露,但好在没人顾得上她,苏洛洛想着走为上策,又苦于无法脱身。
耳边风声划过,女孩一个俯身,偷袭的猎杀者落了空,转身再次扑上来,却猝不及防被扔来的同类砸中,只听两声哀嚎,巨大的冲力一路撞烂了墙壁,连带着一路怪物都摔了出去。
寒气一窝蜂全钻了进来,迅猛的风雪弯刀般刺骨,女孩的蒙面的围巾被吹开,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是晚了。
下一刻,卷起的围巾突然止住了原本轨迹,被谁攥入手中。
高大的身影一跃而下,她视线一暗,只听身后一声枪响,猎杀者的尸体重重地摔在她脚边,来者一手扛着枪,一手把围巾缠在她脖子上,往身后一放,动作一气呵成。
枪声不断,枪枪爆头,一时间,竟形成了以他为中心的真空地带。
女孩花了好些功夫,才把此人的背影从陈旧的记忆里翻找出来,霎时心又凉了半截。
卧槽,好像(确实)是某个被狠狠坑宰过的大鱼(划掉)大佬。
眨了眨眼,她不动神色地退一步,又退一步。
蓦地,枪口对准了她。
女孩身体一僵,眼前的人神色幽深,沉郁得可怕。
“退啊。”
杀气腾腾的嗓音令人汗毛耸立,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危险。
还没来得及开口,枪响炸开,子弹擦过发顶,身后又是一声不甘的嘶吼。
女孩毫不怀疑,若是再退一步,下一枪爆头的就是她。
识时务者为俊杰。
果断认怂的女孩讨好地笑笑,弯起的桃花眼甜得不像话:“退什么退,你在哪我在哪!”
大佬又正常了。
双目通红的怪物异常凶猛,大厦在厮杀中千疮百孔,仅靠着残存的水泥钢筋勉力支撑,颤巍巍地发出赫赫的声响。
要塌了。
“撤!”
男人当机立断,一群人迅速撤出建筑物。
身后,墙柱断裂,天花板轰然塌陷,碎裂的物体在烟尘中翻滚,许多猎杀者躲闪不及,顿时被碾作肉泥,冰冷的钢筋贯穿畸形的躯体。
说是被拉着跑的,但奈何身高差距,女孩的脚尖几乎没有沾过地,整个人像是挂在他身上似的。
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女孩苦中作乐地想,看来她也有做腿部挂件的被动技能嘛。
一群人前脚刚踏出去,这栋三十年的大型建筑便完全塌了下去,残存的怪物很快就被尽数解决。
远处,发现她身影的少年眼眸一亮,虽说还是站在原地,那双眼里满溢着等到了全世界般纯粹的喜悦。
“阿克夏!”
女孩朝他招手,却没注意到,听见这个名字的苏邢,微微挑起的眉。
第93章
蔼蔼阴云下,十几辆装甲车在白雪皑皑的路面呼啸而过。风是大自然的画师,挥舞着寒雪将广袤的原野雕刻成独特壮丽的风貌,山峦与天际的尽头,丝丝缕缕的光辉穿透云层,恍若神女遗落的裙摆,丁达尔效应令人震撼的美丽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切生物都显得渺小。
车内,方结束战斗的原因,大多数人都沉沉睡去,伍辰一面开着车,一面悄悄瞅后视镜,偶尔同副驾驶的战友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姨妈笑。
后座上,被她俩不动声色关注着的苏邢正和乌发少女低声交谈着什么,两人靠得很近,俨然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的亲密。
啧啧啧,铁树开花啊。
伍辰这样想着,还想再看的时候,冷不丁对上后视镜里男人恐吓的眼刀。
看来铁树开花了也还是铁树。
她默默老实了。
“事情就是这样。”
作报告似的概括完醒来后的遭遇,苏洛洛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水。
吨吨吨——呼。
如释重负。
“你的生活倒是挺丰富。”
某大佬点评道。
他梳理了一番信息,已然将这末世的真相猜的七七八八,视线划过坐在苏洛洛身边,双目无神,俨然还在发呆的少年,又落回了女孩身上。
“所以,你的任务是什么。”
诶?
她眨眨眼。
“什么任务?听不懂呢。”